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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义理论原创】墨论(又名新墨经)(5)

2014-08-13 12:14:00 作者: 光头猴 评论: 字体大小 T T T 扫描到手持设备

【第五章 节制】

第一节 论节用

节用之法,无用之费而不加焉:保暖去寒,衣之便也,而不绘青黄黼黻;甘饴梁肉,口之爽也,而不过三碟之操;跋涉江湖,舟之利也,而不刻文木舒卷;任重致远,车之任也,而不镂镶金飞银;阻雨避风,以别其男女,屋之具也,而弗起穿云之楹。然大盗窃柄,则弗此之为:必甘熊鹿,吓走兽,曳衣宽袍,操青鼎之爨,执象牙之箸,目不能便视,手不能便加,食一肉而弃之,乃后而止。出其门则童仆百万,车驾游龙,采色紫裙巧笑于舟船之列,向影于湖心之华居。呼朋引伴,昼夜饮宴。所费之不足,则持利剑以催大吏,大吏强民以赋三岁之租。以致滑胥豪强之宅连田阡陌,而民无用立锥之地。

古之圣人作法:春耕而秋收,不乱四序之列,则民用足;民用足而弗重赋厚税,则民用丰;民用丰而非以好致战于远途之国,则民用富。富而民乐,乐而成和,和而同义,天下之治,莫不以此中规。古之圣人行备:积稊米以待水旱之凶年,作兵器以待强邻之虎视,固城郭以全战守之备,立庠序以教民人之伦,载皮币以结诸侯之欢。不夺其农时,不厚作其赋敛,不烦扰其国征,积备强本以惠民,此圣之至也,弗可加也。

道之所行,皆气之所象,故节葬,非乐,节用之所象,其为用之两端也。

子墨子制为埋葬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领,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无菹漏,气无发泄于上,垄足以期其所,则止矣。哭往哭来,反,从事乎衣食之财,佴乎祭祀,以致孝于亲。昔汉文没世,下遗诏而曰: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不饰以金珠美玉,不杀牲以去独,埋瓦砾而不专生人之美,民哭三日,不违其嫁娶。呜呼,千古仁政,死则犹推及人也。此封建之君,足可羞杀今世之君子。

反观秦皇作陵:垄高及白云之间,泉深及冥河之地,穷百万民夫,废十年之时,道死于途而千百愁哭。封石窆以死匠,其秘无可泄;立机栝以杀贼,其盗无可入。兵俑群列,长火不灭;扩地千里,其内上有群星,下有百河。阿房未及完,则天下群叛,高祖破武关,而秦民莫之救。武帝求仙,以慕长生之美,是以用文成,五利,越之巫祝;海内虚耗,户口废半。晚有巫蛊之乱,幸而改过,天下重返清然之道。

生,犹梦也;死,犹觉也。生生死,死死生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大梦之醒,奚下泣涕如雨,极哀之表孝之至乎?义者,宜也,死人以废生人之业,而不享其祭品,则此之为不义也。故胡不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以星辰为珠玑,以万物为赍送哉?静默则长风有来,入眠则山松有覆。薪尽而火传,是以不灭矣。

乐者,和之至也。响《九韶》于流波之上,则闻者毕集,应而动之心。何以子墨子非其乐而毁其琴瑟哉?古之圣王,平之贼寇而天下晏安,乃作乐以通其心志,以和万民。后之诸侯,国之贫寡而弗以悲戚于心,日日笙萧以逞淫心,舞之于白骨之间而唱之于髑髅之众,是以上之不强听为治,则刑法乱;下之不强作以劳,则财用寡。故子墨子疾之而曰:乐之繁多而治之愈寡。此非乐之谬也,皆人之祸也。且宫廷之乐,必起采色之舞,群以动波,流以遮阳:膏肉以增色,乐府以糜财,劳民之力以养无用之人,厚作敛以快其独意。玩物以丧志,耽乐以丧天下,唐庄宗之戒也。此人之祸也,非乐之谬也。

欲求天下之富,则必行节用之法;节用之法,强国之本根也。  

第二节 节制

人有欲,其欲愈滋则其爱愈寡;天有道,其道愈虚则其爱愈深:故天因其无欲,之爱人也,薄于圣人之爱人也;其利人也,亦厚于圣人之利人也。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天之道,损有余以奉不足。故在尔人者,多益为其多,美益为其美,乐益为其乐。以人观天下,则惮天下之财以奉一人,妻尽天下之女子以奉一人,其智高远于众人之上而莫之为戒。天之道则不然,均和万物,以调人事。高者抑之,下者举之,爱贫而制富,怜柔而去强。二人相对是为仁,仁者和而不害,是为兼爱。兼爱者,天志之德也。

子墨子行其节用之法:衣不文绣,食不粱肉,舟车无以为之镂刻,屋宇无以为之高楹;生不闻乐,死不厚葬,其为何也,恐其为上者欲滋以伤民人也。食之而手不能便操,衣之则华漫以伤目,舟车巨旷而饰之以金器,高楼渺远而涂之以彩绘。君之有妻妾犹意为不足焉,遂广选采女以增淫乐之志。物有穷而欲无穷,必厚作敛以伤民,而民无尺寸之地以奉上。其为乐与葬之欤?非也,此为人欲之祸也。

《九韶》集虚,其音清远;《武观》雄朴,其音广穷;《秦风》悲亢,其音沉凝;《大风》快意,其音随天。作乐于江湖之上,泛舟而忘六极;日暮之蒹葭,暖阳之推波,萧风之瑟瑟而不见其人,此岩穴之风。旋啸于高山之颠,白雪霰霰,万木寂寂:声远而音希,大块以白而不见辙迹,疏影遁而罔两见,人闻之而无以形之,此高士之乐。烟雨江南,游人如梭,攘臂而胡诌;或为暑气伤人,树之下农厌饱,以筷敲杯,其哼无调;或有苗寨两立,男唱而女随,以成百年之好,此皆为百姓乐也。故乐者,和通人情,动其心性,神之利也。雌之重美,白粉施面,香盒挈腰,淡胭脂于额颡,舞蝴蝶于罗裙,树有动而风有袭,金鸪耀阳而长丝散飞,此神之美也。及先亲亡,惨怛流涕,山摇地动,目旋而面陬;少息平止,垄土以成坟,立碑以记事,周年而祭,山有青而雨有哀,拖体以同歌,此神之情也。神之利,之美,之情,皆出乎天地之间,而人弗能强去之。故乐无害,葬亦无害,害在欲则也。

昔石崇斗富于之王恺,砸珊瑚之宝而任其选之于内堂;大宴宾客,形尊严霜,暴如伏虎。趋其美姬而劝之以酒,客有不胜者则烹蒸之,开笼以见白腴,撕乳以啖之。昔古之有西极大国,号为罗马,其贵者强饱其腹,弗能胜,则趋铁叉与嗓,强激之而喷秽物,地腥以绕蝇,乃可复为食。此象皆非道有,故子墨子诟之。故正人之法,必为之曰:食,三盘二盏,有肉有鱼,足矣;衣,不穿金带银,风雅清伦,美矣;舟车,不群列如星,绝滞江海,行矣;屋,不雕梁画栋,安适洁净,居矣。

墨家之法:勤手足而废身形,居陋屋于荒木之间。竹杖芒鞋,草带粗衣,食之以稀粥薄汤,劳之以胈股无毛,活之以存其性命,余者皆废。子墨子躬行大义于世,焦苦以励志,行义而忘身,墨家之徒,见不义者必趋之于战,锄强扶弱,杀已而利人。贫而自乐于道,富而不享其成,其背人情亦远矣。故庄子有叹曰:夫子墨子,才士也夫。然极苦之乐,强义之为,子墨子能行而后世难为之效,其为湮灭,不亦明乎。故反节用之法而行之以节制之法,曰:其用不愈已之所需,弗苦而欲亦不自长,取乐而不伤及于人。

节制之法,顺其人情,而存之节用之神,期以之再造墨家之门也。  

第三节 男女

阴阳激荡,和之为气;气之化而为形,形以出万物,人者,万物之精粹也。默而能思,动而能言,行而有方。独阳难长,独阴不生,天地尚且如此,何况于人乎?兽以分牝牡,禽群之以雄雌,禽兽尚且如此,而况于人乎?马失偶者悲,唳鸣之声荡之于野;鸳失鸯者死,弗独活于世哉。四足飞翅者尚且有情,而况于人乎。凡回于天地之间,男女之事,圣人弗能禁:天地以造男女,阴阳和合,天之道也;合而出其后,地之载也。毁其人伦,灭其骨血,天不与之详。

古之置法,天子八御,诸侯六嫔,卿大夫士子二三妻妾,多则弗加,何也,恐其淫欲流热而尽占民妻也。今有匹夫,强人夺其妻妾,并类为杀父之仇,何也,断其人伦,去其骨血则也。男行冠,女及笄,春阳桃桃,浮波泛泛,琴瑟和鸣尔后合卺有礼,牙床动而骨血造。若使一强夫制其邪法,男女不得同其乐,则女之美牝骚痒难制,男之雄根勃动不安,气之不下于胸,内火攻心,百病重生,以伤人命。天地慈我,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男女之道,尽其人伦,使幼有所依,老有所长,向晚以美其人终之时。故圣人在世,无断其男女之交,绝其百姓之后,自然而已。

无道之治则行非如此:必广其美眷,夺其美女。三千在侧弗能胜其志也,必修阿房之宫,穷六国之女子。使拘女累万,夜夜孤灯,长门无影,渐之上阳白发之人;使天下鳏夫无可数,终生郁郁,死无所埋,狗吃其朽肉,雨化其骸骨。君之欲愈滋盛,幸其女譬若吃一肉而弃之,寺人群啖其余。大军出塞,兵赋无算,男久之不归家,女久之不采阳,其后无续,其性紊乱,其田无耕。夫死,妻弗能再嫁,此非道之愿也。

古之置法,男二十而娶,女十五而嫁;越之有法,生其男则以赏犬,生其女则以赐彘。何也,欲其民人众而财赋广也,此为强国之本也。天地以生万物,均和其性,故口算之损益,在天而不在人。今有强横者以代大匠而斫,欲之多寡,私自以为智,则造物主必思之为不详之人,不详之人,天必殛之,将伤其手也。故云:口算之损益,天道为之,人何代其劳之?

圣王者,顺其男女交合之情,弗逞其已欲以分阴阳,断其骨血。口算在天,弗在人也。顺天而为之,焉可为之于治。   第四节 世论

三百年而龙真隐,大道没,天志昏,文明之轸域,周遍有禽兽呼而豺狼啸,漫作腥骚而蛇涎其桔釉之树。及至为今,饕餮主世,兴东海水族之波,行西极黑风之氤;操持国柄,强力以惧人。治国实以商贾之利,设官当为卖稻之谋,军其为党有而不为国有,立法仪亦无天志之德。国窃为私有,骤滋其利无厌,与外夷并谋百姓之膏血。曷其伤哉,吾华夏之子民近三百年竟无一日成其为人。

今公家所擅其利十之七八,滑胥豪强所擅其利十之一二,输之夷者,无可量算。且问,民之得利者几何哉?譬若一大富乘马以过街市,壮勇开道,童仆侍后,掷一币而众丐争之,遂使世道大坏,民凶且吝。反笑之民无智开,且行之以极权之法乎?失地之农,四千有万,细碎之土,无以养家。府衙催逼,强索其赋,天涯漂泊而夫妻离守,子不见父,母不养子。遂使乡里强横之徒,谋之于独妇,淫之于老妪。工匠于场,一日勤之大半,所得勉以活身,无有余财以养其家。文丐霸其翰林,使其良言难张,贤士难伸,故此生潦倒于乡野,众笑之曰孔乙已。又妄制其邪说,无皮而曰之:“地利薄矣,人亦应寡哉,杀婴以寡人!”遂使公家流氓呼啸于村,勒索其财于民妇,弗从,则挺利刀以导子宫,残民以杀子。既为地利之薄,反其道而行,夺民之地,毁其民居,造豪宅巨室,圈地无算,废田无计。天下之民,无地利以滋财,无天时以养人,亦无力保其子女,至上古及今,每朝每代,中西东洋,可有如斯暴虐之政哉?

若余置一婴儿于观台之上,其手柔曲,其目天真,其哭无依。孰不怜之,亦孰敢杀之?愚民于此有辩,不辩于挺刀刳腹之时,岂不悖哉?今之世道,民苦极矣,游女曰车曰房,废男家之父母终身之积,且亦无贤良之风,柔美之姿,行女权之说,失男女之和:嫁之则崩坏家室,祸乱三代;休之则狂躁无行,与其夫誓言与汝并亡也。党贵豪门,擅不义之财,大有淫尽天下美好之志。青春风情,整村从妓。西土板荡,回穆杀汉人无抵其死,性命薄类飘纸。当今之世,民之得财亦寡,所奉老者亦众,则行苦惫志者有之,任其横死者有之,弃之荒野者有之。幼子者,父弗能其养,母弗能其爱,亦弗能成之于教,尔后终身勤苦而不得其乐,此民之命也。呜呼,生时有利刀之患,长时有无妻之忧,老时有孤死之恨,不道之世,于斯为厉。

地之愈寡,民之愈贫,人之愈少:移黑蛮四夷以成五胡之势,极无用之费以穷困天下,生之杀成亦为之杀。吾中华之危几成虎爪之地矣,民亦呼之曰后清当道,暗无天日!  

责任编辑:郭守礼
来源: 百度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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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4年12月28日 ~2014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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