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专家：“独生子”政策落幕，但全世界仍该感谢它

在关于人口过剩的持续争论中，没有哪个国家的实践比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更具有争议性。人权活动家、女权主义者、反堕胎者、反共势力都对该政策大加批判。但许多关心全球可持续发展的人却把计划生育看作中国对人类福祉的集体承诺，这项充满勇气的政策使许多人免受不为世人所知的痛苦，防止了环境问题进一步恶化。

计划生育政策实施至今已35年，我早就想来中国亲眼见证一番。今年夏天，我在北京著名高校中国人民大学担任环境政策客座教授。我发现计划生育政策虽然向来不受欢迎，但大多数中国人认为，这种极端政府干预对整个国家的经济繁荣和环境存亡至关重要；他们也认为，时至今日该项政策已不再必要。中国人这两种看法都是正确的。

在西方，许多人对计划生育政策早有耳闻： 1980年9月中国人口接近十亿，在邓小平的领导下，务实的中国政府立法规定，城市家庭夫妇只能生育一个孩子，而农村和少数民族地区则允许生育二胎。违规生育二胎的夫妇将面临一系列麻烦，包括高额罚款、就业困难和社会谴责。

随着政策的推行，中国的生育率开始急剧下降：从当初平均每个家庭生育2.8个孩子，到今天稳定在1.6左右。在计划生育政策下，中国少生了多少人？人口学家们基于不同的假设条件，提出了一系列估值，最高达4亿人。

随着中国人口出生率下降，计划生育政策开始受到诟病。批评者称，生育率的下降与政策相关性不大，其原因更多在于当时亚洲社会的动态。针对这种说法，我们应当指出，印度人口在同一时期出现惊人增长，这意味着中国要是没有计划生育政策，人口结构或许无法走向稳定。

然而，反对者往往集中指责政策执行办法过于严厉。据报道，中国官方虽从未出台硬性规定，但许多过于积极的地方政府部门却强制实施绝育和流产手术。在计划生育政策的约束下，许多已生育的家庭不得不遗弃新生儿，杀婴事件（特别是女婴）屡有发生。性别选择性打胎行为虽然非法，但仍在继续，导致中国社会性别比例严重失衡：在自然状况下，每出生1个女婴，便会出生1.05个男婴；然而在中国，这个比例约为1：1.15。

计划生育政策有这么多广为人知的缺点，人们往往放弃了冷静的评估，忽视了该政策的优点。人口增长的减缓，为中国的经济转型做出了贡献。1958至1962年间，约有4500万中国人死于饥荒以及与饥饿相关的疾病——这发生在计划生育政策出台之前不过20年。

今天，贫困虽依然存在，但中国通过稳定人口结构，已经能够养活自己。不仅如此，中国还有能力支持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和工业扩张，重新定义国人的社会经济身份。即便中国最近出现所谓的“经济疲软”，这种程度的增长仍然是几乎所有国家的经济学家都梦寐以求的。

由于发展速度和人口密度都相当高，中国的环境面临艰巨的挑战：全球20个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中国占了16个；由于空气污染，中国每年约有120万人早夭，损失的伤残调整生命年（观察者网注：伤残调整生命年是对生命数量和生命质量以时间为单位的综合度量，指从发病到死亡所损失的全部健康寿命年，包括因早死所致的寿命损失年和疾病伤残所致的健康寿命损失年两部分）达2500万之多。中国有三分之二的城镇缺乏废水处理的基本措施，导致地表水受到大量污染。在中国许多地区，地下水位下降之快，竟可在卫星图片上辨别出来。中国的生物多样性原本两倍于美国，然而随着许多物种丧失栖息地，它们现已濒临灭绝边缘。

只有当人口增长开始放缓，中国的生态重建事业才能雄心勃勃地踏上征程。中国是全球头号温室气体排放国，决策者们很清楚，在人口快速扩张时削减碳排放量，就好似在开到高速的跑步机上奔跑。即使人均排放量大幅削减，也很难降低全体中国人的总排放量。计划生育政策为中国参与解决全球气候问题创造了条件。

我对人民大学的学生进行了试验性调查，以了解中国年轻一代对计划生育政策的看法。诚然，调查样本是经过过滤的，但相对一致的实证结果的确可以证实我在几十场私密访谈中得出的信息。

对于“中国计划生育政策刚出台时，避免了饥饿和饥荒”的说法，大约72%的学生表示赞同或高度赞同。70%的人认为，计划生育对“改善中国经济状况起了重要作用”；高达88%的人赞同或高度赞同该政策“对保护地方环境至关重要”。鉴于样本来自人口密度非常高的地区，多达70%的学生自然而然地认为中国目前的人口已经太多。他们多数认为7至10亿才是中国较理想的人口规模——有一项地方生态研究认为这是最理想的数字。

上述调查结果并不意味着计划生育政策广受欢迎。尽管学生们承认计划生育政策的历史贡献，但他们强烈认为该政策已经走到尽头： 90%的受调查者认为现在应取消计划生育，只有少数女学生支持继续实施该政策。

受调查的学生有四分之三是独生子女，但这些年轻人不愿回到过去大家庭那种拥挤的生活。计划生育政策改变了中国人对家庭的传统观念，85%受访者认为，生育两个孩子符合他们对家庭规模的理想预期。

当抚育两个孩子的理想遭遇经济和现实双重挑战时，多数受访者表示生一个就好。事实上，随着中国放宽了计划生育政策，只有一小部分符合“单独二孩”条件的夫妇选择了生育二胎。受访者提到，育儿成本和生活质量的下降使他们对生育二胎望而却步。正如我一位同事所说：“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不一定会要第二个孩子，但我希望决定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英国著名主持人、生物学家大卫·艾登堡爵士曾经说过一句大实话：“任何问题，人少好解决，人多反而难办，甚至无法解决。”这句格言最好的例证便是中国。

要批评计划生育政策很简单：它的具体落实肯定有失之严厉的地方。 但我们应牢记，多亏采取了计划生育政策，中国才有今天的幸运。由于人口增减存在势头，政策效果往往需要数十年才会展现出来。联合国预测，因为预期寿命变长，中国人口数量还将继续增长15年，才会开始减少。

当中国迎来人口拐点时，全国人口将是15亿；要是没有计划生育政策，中国就会有20亿人。这是个巨大的差异：欧盟各国人口之和也不过5亿！计划生育政策大大缩小了中国的人口规模，使她有机会去解决面临的诸多问题，满足人民的需要，让人民过上更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