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页 / 观点 / 时政社会 / 正文

思考:马寅初理论不等于计划生育

2015-02-10 22:06:47 评论: 字体大小 T T T 扫描到手持设备
离马寅初《新人口论》在《人民日报》上公开发表已经过去整整50周年。这50年,马寅初和他的《新人口论》始终处在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尴尬处境。

xin_11070222102978125891

离马寅初《新人口论》在《人民日报》上公开发表已经过去整整50周年。这50年,马寅初和他的《新人口论》始终处在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尴尬处境。前20年《新人口论》被看作一种违反马列主义的观点被批判封杀了20年,马老也被当作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被软禁了20年;后30年,计划生育当作基本国策,马老也得以平反。

如今,马老和《新人口论》已经成为我国人口政策的一面旗帜。

2007年7月3日,国家人口计生委和北京大学在北大召开纪念马寅初《新人口论》发表50周年暨诞辰125周年座谈会。政府官员、人口学者和马寅初后人济济一堂,纪念和缅怀马老,感谢其为解决中国人口问题作出的贡献。中国人民大学翟振武教授一语中的,“真理是简单的,但是探索和发现真理的道路有时却是漫长、曲折和无比艰辛的。”

对于普通民众来讲,生还是不生,始终是一件人生大事。从上世纪80年代的小品《超生游击队》到现在热播荧屏的电视剧《人生大事》,生育这个最古老的问题在中国始终面临着最为困难的抉择和最为热切的关注,人口学界对于“一胎化”的论争也始终存在,甚至有境外的学者明确提出反对《新人口论》的观点。回望50年前因为《新人口论》所掀起的轩然大波,面对人口问题的新挑战———人口老龄化,或许,还原马寅初和《新人口论》一个真实的历史背景应该是一种更好的纪念。

《新人口论》以1950年代南方农村为背景

“我的祖父每年都要回浙江老家嵊州,每次回去他都会仔细地询问当地相关人员当年新添了几口人,死了几口人。就是因为上世纪50年代回去的时候突然感到家里人口多了,然后进行了调查,果然不得了。”马寅初长孙马思泽先生在接受早报记者专访时回忆道。在某种程度上,故乡是马寅初人口调查的起点和样本,上世纪50年代中期的南方农村,则是马寅初《新人口论》的地理背景。

在如今这样一个随处可以购买安全套的时代,或许很难想象,50年前的国人生育观念和避孕措施是怎样一种状况。上世纪50年代,避孕药才刚刚从国外引进,直到六七十年代才投入到大批量生产;而安全套在我国的产生和推行则更是在70年代以后。上海社科院研究员梁中堂翻出1957年同样提倡节制生育的邵力子的一段讲话:“我听别人介绍一种有效的避孕方法,在妇女行经三四日后服食用凉水洗净的蝌蚪,可以成功避孕四五年。”

“《新人口论》和计划生育政策不是一回事”

《新人口论》等于计划生育?在北大人口研究所成功教授对于记者邮件的回复中,有极其清晰的判断,“两者不是一回事,《新人口论》是研究和个人建议,计划生育政策是国策。”但随后他也曾提道,“《新人口论》虽是一本书,但其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质量的主张与国家现行政策一致。”那么,马寅初先生的《新人口论》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马寅初的文章共分十个部分,集中表达了他对我国人口状况的看法。马寅初在《新人口论》中指出,人口多、资金少是我国一对很严重的矛盾,建国以来,我国人口增长率为20%,以此推算,如果保护控制人口,50年后我国人口将达到16亿。马寅初在《新人口论》中说:“人多固然是一个极大的资源,但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要保住这个大资源,去掉这个大负担,办法是提高人口质量,控制人口数量。他建议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

而“马尔萨斯主义”则是批斗马寅初的最大帽子之一。马尔萨斯说人口按几何级数增加,而食物是按算术级数增加,人口增加太多,粮食不够吃了,因此产生疾病、战争,人民大批死亡,人口锐减,至此人口数量才能与粮食供应相平衡。这样世界经常处于恶性循环中,人类的前途非常黯淡。马寅初就此提出反驳,首先从德国科学研究的发展,粮食也按几何级数增加;法国上层分子的生殖率停滞不变———他们把生儿育女看作包袱;约翰雷指出夏威夷群岛的土地非常肥沃,食品有大量的增加,但人口并不跟着增加三个例子进行反驳,之后明确提出“马尔萨斯从掩盖资产阶级政府的错误措施出发,我则从提高农民的劳动生产率,从而提高农民的文化和物质生活水平出发”。

在《新人口论》最后,马寅初提出三个建议:一是建议建立动态的人口普查制度;二是普遍宣传节育的重要性;三是提出实行计划生育。但事实上,马寅初并没有提出具体的措施,而只是一种建议;而且紧接着“实行计划生育是控制人口最好最有效的办法的表述之后”,马老立刻提出“最重要的是普遍宣传避孕,切忌人工流产”。

“有一件事情留给我们的记忆却是深刻的。当时我和弟弟们在院子里游戏,突然发现了一窝蚂蚁正在搬家,黑呼呼的队伍沿着墙角连绵了很长一段路。我和弟弟们兴奋起来,立即投入"战斗",手捻脚踩,剿灭蚂蚁。这时,祖父散步走了过来。当他看清楚我们是在灭杀蚂蚁时,顿时皱起了眉头,用手杖戳着地,懊恼地说:这也是生命啊!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几年以后,我从祖父的书房中翻到一本当年油印的批判《新人口论》的文集,云里雾里地看完后,却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无法将书中批判的那个要"用战争消灭人口"的人,与身边那位为了蚂蚁的生灵而懊恼生气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孙子的回忆:赋闲的20年

作为马寅初先生的长孙,马思泽从1953年出生开始就和老人住在一个四合院里。对于外界简单地将马寅初和《新人口论》的起伏联系在一起分为批斗和平反之后两个阶段,作为家人的他则有着更为纤细的解读。

“在1960年前,每次国庆、五一节祖父都会带我们去天安门。但是1960年以后,我们让他带我们去,他就会用没有时间来敷衍过去。”此时的马寅初,已经因为坚持自己的人口观点,而被迫辞去了北大的校长职务,赋闲在家。“1960年到1966年,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一个在家里很安静地做事情的老人,大多数时间呆在书房。我们小孩子被要求,凡是爷爷在书房的时候,都要保持安静,只有等到他在院子里散步了,才能热闹一点。”1966年到1969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因为有保护政策,祖父的生活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我记得当时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烧书。祖父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爸爸就从书架子上拣出书来,有时让祖父过目一下。我当时烧书还烧得挺欢的,还有书画,曾经亲手烧过一幅何香凝的虎,还是提了字的。”

那在赋闲在家的20年里,马寅初有没有继续自己的人口学研究?马思泽表示没有,“不是因为批判而停止调查研究,而是客观原因,身体的问题。”据他介绍,马老在1962年之前,每年都要回浙江老家休养并且进行调查。因为有洗冷水澡的习惯,在1962年去浙江考察的时候,染上了肺病,并被当地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一路护送回北京。“从那以后,他就不能出远门了,连第一手资料都没办法得到,自然不能够继续做研究。”

“在我们和祖父共同生活的约30年中,祖父从未在家中与我们孙辈谈论过有关人口方面的问题。因为当年在他的人口理论成为一个讨论和批判的观点时,我们还都幼小,这样重大的问题当然不是与我们被谈论的话题;随后的十几年,人口问题成为禁区,家中的长辈显然不希望与我们这些口无遮拦的孩子过多地谈论这个话题,而人口激增带来诸多社会问题的现实,也使再谈论这个问题的正确与否显得没有必要;当政治环境变得宽松,《新人口论》中的观点被重新提出并被普遍接受的时候,祖父已经老矣,无法再与我们清晰地谈论这个问题了。”马思泽这样总结祖父在人口观点上和自己的交流。但近年来,来自国外的一些学者和人口学界外的成员,则对于马老的理论提出了质疑,甚至有极端的观点认为,马寅初的人口理论是完全错误的,因为他将人口的增长完全归结于出生率,却没有看到现代人生命的显著增长。但是,正如梁中堂教授指出的那样,“马寅初的理论有它特殊的时代背景,而且学者本身和现行的计划生育政策的"一胎化"并没有关联。”还马寅初和《新人口论》以历史的本来面目,或许更能够让马寅初先生一生坚持真理,宁折而不屈的学术精神得以光大。

责任编辑:旺旺
来源: 东方早报
相关推荐: 马寅初理论
看完这篇文章有何感觉?已经有0人表态
时间:
2014年12月28日 ~2014年12月28日
地点:
北京市海淀区中科资源大厦南楼4层 水木汇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