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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南:天堂里的喜剧

2014-11-25 19:51:01 作者: 司马南 评论: 字体大小 T T T 扫描到手持设备

昨天晚上,无意当中看到北京电视台《大戏看北京》栏日播放《我爱我家》20周年生日庆典,英达英壮杨立新马羚等几个人在那里就20年前新中国诞生的第一部情景喜剧之内外故事作回顾,不禁想起20年前的往事。

我有幸客串其中一集,饰演贾志新(梁天饰)的哥们儿一一从河南伏牛山上下来的司马大师,剧情中,我是为了纠正亲傅明同志(文兴宇饰演)练气功走火入魔的倾向而来假戏真做的。

就在大家所熟悉的那个客厅里,贾志新将我引入,只一个简单过场介绍,便要我开始神乎其神各种各样表演,先是单掌开砖试试手,然后发力空手将一盆水提起来,旋即将一根手指插入正在高速旋转的电扇,并将电风扇定住……而事先贾志新把一根筷子放到电扇里面顿时搅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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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志新是知道谜底的,而和平与贾志国则蒙在鼓里,所以我这一套特异功能必须首先征服哥哥贾志国(杨立新饰演)嫂子和平(宋丹丹饰演)。

表演中,志新与我配合,但和平更殷勤周到。她以家庭主妇身份帮助我准备各种道具,包括搬砖头拉电扇。接通电源拿水盆……我每拉开一个架势,每表演一个动作,站在我旁边的宋丹丹,便非常夸张地大声惊呼,"啊,是吗"……高声大嗓无限惊讶,光是她这大鼓书演员式一惊一乍,现场观众就笑疯了,场上气氛甭提有多热烈了。(那个时候拍电视剧,现场观众是真实的,笑声也是真实的,不像后来为节省成本,制造一些塑料的笑声)。现场的鼓励让我的表演更加卖块,场上互动频繁,非笑点的地方也布满了意外的喜剧效果。

与其他人的反应不同,傅明同志表示不屑,要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节目一个接着一个的上演,冷眼旁观的傅明同志终于服软了,他后来教训儿子,"不能叫司马老师,要叫司马大师"。最后他自己直接喊出来了"司马神人"。

20年前,特异功能、神功热在中国延续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疯狂,没有完全褪去,装神弄鬼的神功大师遍地都是,自创发明什么功法者也不乏其人。梁左和英达担任编剧的这部《我爱我家》在讲科学传播科学理念这一点上有极其难能可贵的时代立意,这一集着意设计了傅明老人退休之后闲来无聊迷醉神功,并自称发明了太极混元功的情节。由于练功不慎,导致自己出现了偏差,坐在椅子上起不来,口眼歪斜口水直流……就这样,傅明同志还瞧不起别的功法呢!

正是在这样一个时代的大背景下,正是在傅明同志自己发明一种功法有走火入魔的情况之下,伏牛山上下来的司马大师进入这个家庭大显身手才显得合情合理,傅明同志种种认识上的转变和情绪上的变化才有了坚实的依据。

如果没有其他人提供更有力的证据的话,《我爱我家》用喜剧的方式展开对流行于世危害社会的伪科学的揭露,或许填补了中国戏剧空白。

打外边来了一个比傅明同志功夫更好更高的河南伏牛山上的练功人一一司马大师,这种招数叫"以毒攻毒"。表演完了各种各样的特异功能之后,应和平要求,开始为她的公公治病。

先是轻轻的对着傅明老人发功,问他有没有感觉…你感觉一下,你再感觉一下!

本来我还想按照行规问他有没有热、辣、酸、涨、疼、跳、麻、小虫子爬、风从脸上刮过……等等轻微的感觉,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表演非常劲爆,场上极受欢迎的文兴宇老师歪着脖,突然大喊"热啊,热啊,热哎呀,热的受不了!"他夸张的劲头,比宋丹丹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场的观众使劲儿的拍手,简直都笑尿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间大喊一声"站起来!"

这声音很大,后来录音老师跟我说,音频的指针已经到了最高点了……音都破了!

炸雷一般的爆破音,让本来瘫坐在椅子上一直站不起来的傅明老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哎呀,哎呀!

爸呀,你怎么站起来了?

……瘫痪病人站起来了!……

场上观众兴奋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我才脱掉了那中式外套,恢复本来面目,跟付明老人说了实情:我是志新的朋友,我只是一个新闻记者,一些人装神弄鬼搞成了气功和特异功能给人发功治病,这些根本就不能信的……贾志新和我两个人掰开揉碎开始给付明老人讲气功的道理。

说清了事情的真相,照理应该出现的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这一集该画句号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了,但见傅明老人突然间又瘫软椅子上,嘴又歪了口水又开始流出来,他又起不来了……

观众的笑声再一次的热烈响起。

没有试拍,没有事先的什么磨合。有个拍摄大纲,大概有一个情节设计,那一集大约是梁左和英达共同完成的本子。我跟英达对脾气,以前聊了两回,很投缘,在对待伪气功伪科学的问题上有不少共同语言,我演的就是我自己,我说的那些话本来就是我经常跟别人说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我致力于用表演之后再揭穿的办法(在科学的方法论上,这叫做"经验论地反对伪科学"的方法, 即实证的方法)在全国各地机关部队学校厂矿的街道居委会,宣传科学精神,与那些神功大师作斗争。所以,今天无论是王林大师李一道长还是胡万林大师一律把我视作他们共同敌人,这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但是我的眼里面并不把他们当回事儿,因为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严新张宏堡张香玉张小平沈昌一类大师要比今天的这几个所谓的大师大得多红得多狂得多……

拍摄《我爱我家》之前,我出了几本揭穿神功大师的小书,并有一套在文采声像出版社出版的叫做《神功内幕》的录像带(编导李幸后来成了著名的新闻学教育家)在社会上广为流传,但是除了香港本港电视台之外,这套片子在国内的电视台并没有直接播放出来,同类内容能在央视播放还要感谢崔永元。

文采声像出版社当时的总编辑是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张锲,当时拍板做这套录像片是要冒着很大风险的。现在张锲老师已经去了天堂,谨向天堂里的张锲老师致意!录制完《我爱我家》,20年的时间里,先后有几位老师去了天堂报到,也让我们一并缅怀他们吧。梁左一定在天堂里还笑眯眯地继续写着他的剧本,英若诚张瞳金雅琴黄宗洛老丁叔等几位老师则会把这部"天堂里的喜剧"演绎得无比精彩,定比今天人艺的经典之作要高妙……

不论怎么刻意渗着,不论怎么往后腾着,用不了多久,更多的人一定会去加盟这部《天堂里的喜剧》。

希望,那个时候,我依然有客串的机会。至于客串什么角色,希望我有选择权。

昨晚节目中,看到当年一头浓密黑发刚从美国回来不久的小伙子英达,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他索性剃光头示人。这形象,注定演不了《围城》赵辛楣,但不用化妆即适合演《袁世凯大总统》,袁世凯的政治寿命自然寿命终结在五十几岁。

遥想当年拍《我爱我家》,大家在剧组里面都吃盒饭,导演英达和主演宋丹丹两个人手拉着手出去下馆子,两人拉手特写镜头,甚人也能够看得真切,手心扣着手心……

浓情蜜意之时,这一切自然而正常。……

这张照片大家可能没有见过,原照我也找不到了,谁拍的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杨立新吧。这是在《神功内幕》书中扉页翻拍下来的。

看得出来吗?中间那个穿红衣服的青涩的小伙子是我。

那时的我们好年轻啊!

生活的功能之一,是用来怀念的,所以我们要让眼下的生活值得未来的自己怀念。

假如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事业,能够为未来的其他人怀念,那么生活的意义和价值便也在这里了。

(2014年1l月22日下午写于北京南锣鼓巷八号)

责任编辑:阿布
来源: 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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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4年12月28日 ~2014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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