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彬华：石破茂是日本下一任首相？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改造内阁的计划已经公布，时间是9月份的第一个星期，而且有半数以上阁员将被撤换，还有党执行部高层也将换人，既是第二次安倍内阁的第一次大改组，更是近年罕见的一次人事大变动。

内阁改造在日本政坛是司空见惯的事，但这次却有些异常。一、这是第二次安倍内阁2012年12月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改造；二、又是在内阁支持率大幅度滑坡危机状态下的举措；三、外表平稳的政权已开始显现“裂痕”；四、根源竟然还是在“合作无间”的党与政之间，也就是党首与党秘书长的暗斗表面化，如果党干事长石破茂被狗急跳墙，就有可能发展成为当权派的分裂，自民党的派阀政治又会死灰复燃，就无人能保证安倍政权不会再度沦为一个短命政权。

临时结盟　分道扬镳

众所周知，安倍晋三与石破茂原本就不属于自民党同一个政治派系，而且虽然同党却没有紧密合作的历史，即使在第二次安倍政权成立之后，前者以党首身份委任党总裁选举“败军之将”的石破，成为代理他处理党务的干事长。外表上，现在已经是现政权的两大支柱，即一个是党首兼首相，另一个是全权处理党务的干事长，但他们的等级关系依然明显，加上竞选党总裁时的心结也未“前嫌尽释”，彼此依然处于“瑜亮情结”状况下。

安倍推举石破出任干事长，外表虽然已合作无间，却不表示他们已经成为死党或盟友，有了互信。但是，政治的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将对方网罗在自己麾下，以避免石破派在野而迅速变成尾大不掉。即使是两人分担了政务和党务，彼此还有强烈的被人牵制与寄人篱下的违和感。

那石破茂为何当时又要寄人篱下呢？

石破茂参加2012年9月的上届自民党总裁选举时，当时的最主要竞争对手就是东山再起的安倍晋三。在这场总裁选举中，石破在第一轮投票中已获得199票（地方党员165票，国会议员34票），而安倍只获得141票（地方党员87票，国会议员54票）。但在以国会议员为主的第二轮决选投票时，却出现形势逆转，就是安倍得108票，石破得89票，让19票之差败给了安倍，让安倍再度成为本届党总裁兼首相。

安倍虽然逆转出线，却不得不正视石破的实力，将他网罗在麾下。一是既可避免有放虎归山的后患，二则可利用他来并肩作战，应付岌岌可危的政局。在后来的众议院选举中，终于挫败了摇摇欲坠的民主党并夺回政权，继之又在参议院选举中乘胜追击，再打破“扭曲国会”的不正常局面，让自民党得以全面恢复执政权力。

石破与安倍的合作，不仅巩固了安倍政权在日本政坛的地位，还让安倍可大胆推行其极端右翼的政策，外表是在公开对抗中国，其实是借此以实现其复古主义的政治理想。这对思想基本同样保守，政治姿态却较为稳健的石破来说，却是一场重大考验。对安倍的玩火政策，即使在亚洲全面陷入孤立，也还唯恐天下不乱的作为，显然不是石破一贯的政治作风。虽然不能说他们已经政治对立，却也不能说石破会继续愿意与安倍共同承担所有的政治后果，因此石破与安倍分道扬镳，其实也是个迟早问题。

利益分沾　轮流坐庄

安倍这次改组内阁虽然规模庞大，却不致因此有“不和谐音”。一、执政自民党内渴望入阁的“资深”议员，所谓“入阁适龄期”的自民党人，已经积存超过60余人（即在众议院当选五次、参议院当选三次以上，排队等待入阁的候补人员）；二、根据自民党的“利益分沾”传统，也为了避免党内不满增大而造成更大分裂，就必须让更多人提早入阁，这不仅是“减少库存”的捷径，也是缓和派阀斗争的唯一办法。因此，过去内阁经常改组，而且改组都规模不小，既是自民党的特色，也日本政治的特征。

既然如此，那么“不和谐音”又会来自何方？

日本传媒在大肆报道安倍内阁改组过程中，其实最引人关注的课题，就是干事长石破茂今后的动向。他到底是委屈求全，还是揭竿而起？既要看安倍晋三的态度，还要看石破茂的战略，因为这是决定安倍政权寿命长短的重要因素，也是决定日本“下一任首相”是谁的关键人物。

据说，安倍这次计划在新内阁中增设两个新职位，一是负责安全保障政策的“安全保障法制大臣”（简称“安保相”）；另一是负责提振日本各地经济的“地方创生担当大臣”。

由于57岁的石破茂，既担任过防卫厅长官职位，又自翊为日本防卫问题专家，出版过《国防》等专著，号称日本“防卫族”的领袖，首相安倍改组内阁将他安排为“安保相”似乎是顺理成章。但石破本人，包括他派系的主要人物却认为，这很可能是安倍布下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先削去石破茂的党干事长兵权，再将他边缘化，使他无能力参加明年9月的下一届党总裁竞选，安倍就能高枕无忧继续当其总裁兼首相了。

在过去一年半里，石破一直处于低调，显然是在等待时机，准备东山再起。7月24日，安倍访问拉美前夕，曾与石破单独午餐并会谈了一个半小时。就在这个午餐会上，安倍向石破提出了要他出任“安保相”的希望。石破没有当场答应要求，但事后此消息却在日本政坛迅速传开，让政治观察家相信，石破不仅没有就范之意，而且已经开始在部署反攻了。

8月7、8两日，石破在日本北部新潟县汤泽町召集30名国会议员举行所谓“研修会”，名义上是“无派阀联络会”召开的集会，实际上就是“石破派”准备要揭竿而起的信号。石破从“额贺派”起家，变成“无派阀”，再成为“无派阀联络会”召集人，最后变成“石破派”头目，不仅是时间的问题，而且是他攀登权力高峰的必经过程。

8月26日《读卖新闻》报道，日本自民党干事长石破茂已经表态，希望继续担任干事长一职。关于新设的安全保障法制担当相，石破明言即使安倍邀请其出任该职也将拒绝。一旦拒绝这一人事安排，石破将不再担任任何干部职务。这就意味着石破与安倍的分道扬镳。

石破一旦脱离了安倍的牵制，不仅将恢复自由身，而且可即刻与其他派系结盟，安倍政权的日子也许就不长了。

作者是新加坡退休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