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案使德美关系雪上加霜

“一群大恶之人追捕一只不可入食之物。”这是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对于英国贵族猎捕狐狸的看法。间谍活动也勉强算是捕猎。但美国对德国搞间谍活动这一长篇故事的最新一章，似乎开始更像是不负责任的人在追逐无能的人。

首先，猎物是德国联邦情报局(BND)巴伐利亚总部的一名低职登记员。他通过邮件，自己找上门要为美国人效劳。几年来，他向美国人出卖了逾200份文件，获得五位数的酬劳。他的管理者尤其对负责调查美国国家安全局(US National Security Agency)对德间谍工作的议会委员会感兴趣；德国新闻杂志《明镜周刊》(Der Spiegel)报道称，他们告诉他，把能找到的关于该委员会的一切资料发给他们。

然后，在普拉赫（BND总部所在地）的这位德国小职员又发出了一封电子邮件，这次是发给俄罗斯人。俄罗斯人也会对他提供的商品感兴趣吗？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假冒的，他在邮件里随附了几份机密文件。

在联邦情报局一个能接触德国联邦议院(Bundestag)最敏感委员会信息的部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贪婪或叛国的倾向可能很难检测出来。但是此人肯定不是愚笨就是缺乏生存本能，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是谁考察他的？是谁决定雇用他的？是谁监督他的？德国能够守住球门柱之前的空间，好像那里放了一颗核弹。然而，德国显然守卫不住一个负责情报事务的议会委员会。

接下来就是捕猎者。猎物固然很有诱惑力，但美国大使馆里谁也没说：“等一等，伙计们。记得我们监听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手机的消息曝光后，她有多么不满吗？如果这事曝出去会怎样？大使在余下任期里，只能跟他的家人一起吃饭了？”他们可能会想到，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去年6月在柏林演讲时曾暗示，美国将不会付诸这种手法了。他们可能考虑到，爱德华•斯诺登(Edward Snowden)泄露美国国家安全局文件，已使他成为许多德国人心目中的民间英雄。如果他们在间谍活动的收益与潜在成本之间进行一些权衡，他们可能会大有收获。为了修复两国间的信任，他们本来甚至可以考虑友情提示德国有关部门：他们有一点小问题。

但显然，他们并没有这么想。美国驻德国大使约翰•艾默生(John Emerson)很快被召进德国外交部。而且不是普通的日子；7月4日美国独立日那天，他被邀请去“谈话”，而当天美国人为柏林人举办了一场派对，柏林人大嚼热狗，他们的孩子们尽情吃蛋卷冰淇淋，德国人心存感激地回忆起“空运”(Luftbrücke)，即1948-49年苏联对柏林进行封锁时，美国空军向柏林大规模空运食物和药品，维持了柏林的运转。德方的不满是可想而知的。

默克尔获悉被监听的消息时，她正在（第七次）前往北京的途中。她站在中国总理李克强旁边，一脸严肃地承认，这件事“非常严重”。李克强回应说，德国和中国“都是黑客攻击的受害者”。

默克尔访华代表团里的大批商界人士将注意这件事。德国国内安全情报机构——联邦宪法保卫局(BfV)局长汉斯-格奥尔格•马森(Hans-Georg Maassen)之前向他们发出公开警告称，德国中小企业很容易成为中国情报部门系统性网络间谍活动的“猎物”，他把中国情报部门形容成一个“强大的敌手”。新闻报道中遗漏的一个细节是，德国有关部门是通过俄罗斯情报界同行的友情提示了解到泄密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