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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查韦斯时代古巴的外交政策

2013-05-04 19:04:49 作者: 威廉•M•莱奥格兰德 评论: 字体大小 T T T
古巴正处于深远而又存在风险的经济改革进程当中,委内瑞拉政治前景骤然间的不确定性让劳尔•卡斯特罗的改革计划变得复杂,出现许多不可预见、无法控制的风险。对卡斯特罗而言,更好的对美关系,意味着推动古巴经济迈向21世纪的进程中能够少一些麻烦。而对于奥巴马而言,古巴正在发生的这些改变,也为解决这个仅剩的冷战残余势力提供了时机。

 

3月8日在加拉加斯,委内瑞拉已故总统查韦斯的国葬上,劳尔•卡斯特罗站在乌戈•查韦斯的棺材旁边一个显眼的位置,他看上去很严肃。卡斯特罗无疑是在思考查韦斯的死对古巴雄心勃勃的经济改革,或者古巴人更喜欢称为经济模式“更新”的计划意味着什么。1998年查韦斯第一次赢得大选胜利之后不久,便与菲德尔•卡斯特罗签署了首批双边合作协议;委古两国迄今已经签署了100多项双边合作协议。到查韦斯逝世的时候,委内瑞拉每天以补贴性价格为古巴提供大约110000桶石油,年度价值40亿美元,占古巴国内石油消费量的2/3。作为交换,古巴为委内瑞拉提供了40000名专业人员,主要从事医务工作,帮助查韦斯将医疗保健扩大到委内瑞拉的贫民区,从而帮助查韦斯巩固了其政治基础。

伴随着委内瑞拉经济在巨大财政赤字之下出现的萎靡,查韦斯的继任者是否会继续履行同等优惠条件下的交易安排呢?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随之而来的石油危机会不会使劳尔•卡斯特罗参照越南及中国模式,改变连其设计师菲德尔•卡斯特罗都承认不再有效的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模式,从而转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计划破产呢?

自2006年接替菲德尔以来,劳尔•卡斯特罗的外交政策有三大关键部分:第一,使古巴的国际经济关系多元化,确保与任何国家的关系受到阻挠都不会使古巴经济陷入混乱;第二,积极参与各种国际组织,以构建区域性、全球性的外交支持;第三,寻求与美国关系的正常化,减少华盛顿对古巴的安全威胁,并且开放门户扩大贸易与投资。后查韦斯时代古巴所面临的窘境,更加强调并彰显了这三大优先发展方针的重要性。

依赖的风险

古巴曾经两次遭遇与某个主要合作伙伴经济关系破裂的痛苦。1959年时,与美国的贸易占到古巴贸易额的68%,当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及约翰•菲茨杰拉德•肯迪尼总统禁止对古巴贸易和投资时,古巴经济就陷入了衰退。1964年,美国还威逼利诱拉丁美洲国家对古巴实施经济和外交制裁。除墨西哥外的所有拉美国家都听从了美国的指示,纷纷与古巴切断外交关系,并加入制裁行列。甚至连西欧国家也不情不愿地屈于美国的压力,缩减了与古巴的贸易额。只有苏联的经济援助才使得卡斯特罗的革命在华盛顿的封锁线下幸存了下来。

但苏联提供的生命线也有其自身的风险。美国的封锁效应迫使古巴严重依赖东欧集团,正如它之前依赖美国一样。到了20世纪80年代,古巴80%的贸易都来自苏联及其东欧卫星国家。1989年欧洲共产主义的崩溃给古巴经济带来了毁灭性打击。价值30亿美元的年度经济援助一夜间化为泡影。古巴GDP下降了35%,进口能力也下降了75%,人们陷入饥荒状态。被称为“特殊时期”的困难时期持续了十年,某些领域的生产至今尚未恢复到1989年的水平。古巴领导人从中得到的教训,是再也不能容许其经济过度依赖某个单一的合作伙伴。然而事实证明,知易行难。

20世纪90年代,别无选择的古巴只得调整自己的国际经济关系,以偏向西方,尤其是拉美和欧盟。古巴由蔗糖经济转向发展旅游业,大多数游客来自加拿大、西班牙和意大利等国。与其进行贸易的国家呈现出了明显的多元性。据官方统计数据显示,2011年,古巴的十大贸易伙伴中,只有委内瑞拉与古巴的货物贸易占到10%以上。古巴与中国的贸易也才占到10%。委内瑞拉的贸易份额是41%—这远远不及古巴1959年与美国或1989年与苏联的贸易份额,但古巴经济学家已经足感欣慰了。与委内瑞拉的贸易为补贴性的这一事实,也更突出了古巴经济的脆弱性。

查韦斯与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友谊开始于1994年查韦斯(后者1992年政变未遂而入狱)刑满释放之后,卡斯特罗邀请他访问古巴。久而久之,两人的私交也逐渐紧密起来,查韦斯曾公开寻求卡斯特罗的建议,并承认这位年迈的古巴领导人是他的思想导师。“我非常钦佩菲德尔,”查韦斯2005年对《华盛顿邮报》说。“对我而言,他是一个朋友的典范,充满了团结的力量。”而在查韦斯逝世后,卡斯特罗悲叹道:“我们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与菲德尔一样,查韦斯也拥有国境之外的政治雄心。他的“玻利瓦尔联盟”设想了经济一体化并最终摆脱美国控制的拉丁美洲的愿景。直到三月份逝世前,查韦斯一直在用委内瑞拉丰富的石油财富作为外交工具,以推进这一国际愿景。没有哪个邻国从委内瑞拉得到的实惠比古巴更多。委内瑞拉与古巴的经济合作可以追溯到2000年,当时双方签署了第一份经济合作协议,从那以后双方关系便不断扩展。尽管对古巴的经济效益很难具体量化,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对于古巴的经济稳定有着实质性和关键性的作用。与加勒比地区许多其他国家一样,古巴按折扣价购买委内瑞拉的石油,并且可以通过长期、低息贷款偿付部分油款,其余部分则通过古巴专业人员为委内瑞拉提供服务而进行抵偿。

如果查韦斯的继任者废除这些安排,取消优惠价格、终止特许贷款、将古巴专业人员遣返回国,那么对这个岛国的影响将会非常严重。据某些估算,古巴将不得不削减20%-25%的石油进口量,否则就得削减其他大宗进口,比如食物。从这个角度看,劳尔•卡斯特罗通过在农业领域引进市场机制促进国内食品生产的决断,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降低古巴面临外部石油危机时的脆弱性的一种尝试。

可来自委内瑞拉的廉价石油供应会中断吗?很显然,这主要取决于4月14日委内瑞拉总统大选的结果。尼古拉斯•马杜罗是查韦斯选定的继承人,他在担任副总统之前曾任委内瑞拉外交部长,因此他也是玻利瓦尔联盟的设计者之一,与古巴也有着特殊的关系。在撰写此稿时,马杜罗还领跑民意调查,如果他当选总统,可能不会大幅改变与哈瓦那的关系—至少这不会是他本人的意愿(四月网编者按:当地时间4月27日,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首访古巴并与菲德尔和劳尔分别进行了长谈。马杜罗说,两国“目前已经远远超越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已经是密不可分的兄弟关系”)。然而,尽管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委内瑞拉的经济状况同样不容乐观。查韦斯的社会项目使贫困率下降了一半,也使委内瑞拉拥有了整个拉丁美洲最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但支出超过收入达20%之多。今年2月,马杜罗宣布委内瑞拉货币玻利瓦尔贬值32%。同时,政府价格管制还导致了消费必需品的慢性短缺。如果有必要剧烈削减开支,那么从政治意义上讲,更容易的是削减对其他国家的外部援助,而不是削减国内开支。

马杜罗的竞争对手恩里克•卡普里莱斯去年参加了一场可信但并未成功的反查韦斯竞选,他身后还有着一个统一的反对派政党联盟。他承诺用稳定、财政上有保障的巴西模式的社会改革来替代政治上有些混乱、经济上也存在问题的查韦斯模式。在去年的竞选中,他指责查韦斯的外交政策是将委内瑞拉的石油当作送给暧昧的盟友的“礼物”。如果他当选,那么委内瑞拉与古巴的特殊关系无疑会发生改变,但变化可能也不会像某些人想象的那么剧烈。古巴的医生和护士在委内瑞拉贫民区都很受欢迎。他们无私奉献,生活并工作在委内瑞拉本国医生都不愿意去的地区。他们构成了委内瑞拉现代医疗保健体系的中坚力量,遣返古巴人员、拆散医疗保健体系无异于政治自杀。因此,即使卡普里莱斯获胜,也不太可能直接、彻底地中断古巴与委内瑞拉之间的经济联系。但汇率和贷款项目的重新谈判是确定无疑的。

这本身对古巴来说就会是一个打击—虽然不至于像某些人预测的那样使古巴经济陷入第二次“特殊时期”,但也足以使劳尔•卡斯特罗的经济改革计划陷入疑云。随着古巴迈向混合社会主义经济,到这个十年期结束的时候,预计将有超过一半的GDP会从“非国有”部门产生,改革或改组收益甚少的国营部门必然会引发社会动荡。国有企业的下岗工人需要寻找新的工作,离旅游区比较远的区域也会遭受严重的失业。依靠固定收入或领取较低国家工资的人(主要是老年人、穷人、不掌握技术的青年人和职业母亲)很可能会发现他们的生活水平还没有提高就已经下降了。

劳尔已经承诺不会在古巴实行“休克疗法”,并且承诺“没有人会被落下”。但是,如果改革进程因外部石油危机而变得复杂化,他还能坚守承诺吗?2008年劳尔刚刚启动改革进程时,古巴就遭受了五次飓风及热带风暴的强烈破坏,造成50亿美元的损失。他将改革进程搁置一年多,集中进行灾后重建。时机至为关键,因为劳尔已经宣布将于2018年本届总统任期届满之后退休。但他也是一位谨慎的政治家,他不紧不慢地推进改革,以避免出现导致不稳定的错误。他在去年七月的国民议会上说:“我们将继续坚定、勇敢、平静地推进改革进程”,“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停滞不前。”

如果马杜罗获胜,两国的经济关系将会保持相对稳定,劳尔将有巨大的动力加速古巴的改革进程,确保最糟糕的国内混乱局面在马杜罗的任期内结束。如果卡普里莱斯获胜,双边关系的改变将使卡斯特罗放慢改革进程,而不会甘冒政治风险,加剧不可避免的社会动荡和紧缩状态。

责任编辑:godstear4u
来源: 四月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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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4年12月28日 ~2014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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