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摩托：委内瑞拉的悖论（一）

查韦斯的突然死亡，让我突然来到了委内瑞拉。

要想理解这个国家，查韦斯是必须要过的一个坎。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亲眼目睹了老百姓对他的狂热。那天天气炎热，但早上9点时队伍就排出了至少1公里，满眼望去全是红颜色的体恤衫和贝雷帽。当地人说，这些人是“下山”来排队的，这个词在首都加拉加斯有着特殊的含义：

请注意照片的背景，白色的楼房基本上属于中产阶级的房子，而后面山坡上的红色砖房则是贫民窟。加拉加斯的贫民窟世界闻名，真的是漫山遍野，极为壮观。之所以用“下山”这个词，意思就是说，查韦斯的拥趸都是穷人，比如照片中的这位：

委内瑞拉和很多其他国家一样，都是越穷的人越胖。

现场的气氛非常热烈，不时响起口号声，虽然大多数口号都是从摄影机那里传来的，但考虑到天气非常炎热，不可能指望大家24小时都不停地喊。总之吧，到场群众情绪非常激动，这是毫无疑问的：

现场除了警察和武警外，还有很多身穿无军衔草绿军装的人，这就是委内瑞拉的民兵，查韦斯亲自倡议成立的民间准军事组织。查韦斯给他们发枪，要他们协助维持治安，但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保卫政权，保卫查韦斯。换句话说，他们就好像是带枪的红卫兵。现场奏国歌时，我前面这位民兵一直在敬礼，纹丝不动。国歌结束后，他指着前面的人开始骂，说他们没有行军礼，站姿不对，这是对国家的不尊重。

当时演奏的是加长版国歌，演奏者是委内瑞拉最有名的Gustavo Dudamel交响乐队，这位指挥家一直致力于教穷人的孩子学习音乐，这支乐队的成员大都来自贫民窟，这样的故事无论放到哪里都是无可挑剔的。

因为到场群众太多，挡住了通道，一些国家元首不得不在人群中硬开出一条道才能进去。下图就是一个车队进场时的情景，我不认识车内的人，但他特意让司机停下来，摇下车窗，向到场观众挥手致意。要知道，这个场地是完全开放的，没有任何安检措施，这一点和西方国家的类似集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葬礼结束后，国家元首纷纷走出军事学院，有好几位突然走向围观群众，和他们一起互动，喊口号或者发表简短讲话，场面非常热烈。同样，这些群众都没有经过安检，这样的事情在西方国家是不可想象的：

我也算是见识过老周和老毛去世的人，知道这种时候发生的事情不能太当真。但委内瑞拉和1976年时的中国很不相同，这是一个“民主”的国家，起码从表面上看，查韦斯是选出来的，而且连赢了4届。

肯定有人会说，独裁国家也会有选举，但肯定有猫腻。但是我问了好几个反对派，他们都摇头说，委内瑞拉的选举过程本身非常公正，没人拿枪逼着你，也没人贿选，反对派每一次都确实败了，输得心服口服。

那么，这样一个看似民主的程序是如何诞生出查韦斯这样一个”专制“政府的呢？这就是我试图解答的问题。（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