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举：铁路改革只是手段而非目标

在本次全国人大会议上，半年多以来有关铁道部将被拆分、改组的传闻终于坐实。根据3月10日提交全国人大会议审议的《国务院机构改革和职能转变方案》，1949年成立的铁道部将按照政企分开的原则拆分，其现有职能一分为三：由交通运输部承担铁道部拟订铁路发展规划和政策的行政职责；组建国家铁路局，由交通运输部管理，承担铁道部的其他行政职责；组建中国铁路总公司，承担铁道部的企业职责。

从经济上来看，经过十几年的跨越式发展之后，包括铁路在内的中国交通事业的大发展，已经初步适应了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的需求。相对宽松的行业状态，使针对铁道部的改革有了稳妥进行的空间。从政治上看，作为中国计划经济的最后堡垒，政企不分的铁道部也积弊甚多。服务水平低下、年复一年的春运购票难以及早些年间春运期间黄牛猖獗等状况令铁道部饱受舆论批评。有舆论充分支持，对铁道部进行手术的政治条件也成熟了。

理论上，此项改革旨在使中国的铁路运营真正走向市场，改变过去铁道部政企不分的状况，引入竞争机制，广泛吸纳社会资金，发挥社会力量的作用。同时，原铁道部的部分职能并入交通部之后，铁路、公路、水运、民航等各种交通方式的国家统一规划也更利于进行，这将有助于提高中国的综合交通运输能力。

经过三十余年的改革开放，改革已经成为不可违逆的时代潮流，不管实际上是进步还是退步的举措，往往都以它的名义进行。改革本应是达成人民幸福的手段，但在不少时候却已经逐步异化，逐步演变为目的，掩盖了改革本该有的目标。而当目标约束不再明显，在某些利益群体的上下其手中，打着改革旗号的诸多举措，反而可能达不到令大多数人民满意的目标。

在接受有关拆分铁道部的采访中，铁道部部长盛光祖对媒体表示：目前，铁路的平均票价偏低，今后的火车票价，还要按市场规律办，按照企业化经营的模式来定票价，同时，新机构、新公司也会努力让火车票更好买一些。这一说法得到了中央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王峰的侧面印证。在11日就国务院机构改革和职能转变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王峰表示：“火车票会不会涨价是一个市场问题，和机构改革没有必然的联系。机构改革或能够加强铁路领域的管理职能，火车票会不会涨价是市场问题，是政策和执行政策问题。”

的确，火车票是否涨价和机构改革没有必然关系，要看具体企业经营、成本等情况；即使涨价，也并不足以否定改革的正确性。但是，拆分铁道部的机构改革本身却应该也必须与改革铁道部的目标发生关系。对铁道部进行的改革，目前虽然无法确定票价等微观目标，但有必要给出大致的改革目标、路线图、对具体事项进行改革的时间表。

拆分铁道部为实现改革铁道部的目标铺平了道路，但必须指出的是，无论如何，拆分铁道部仅是实现铁道部改革目标的手段，而非目的。只有牢记这场横跨三十余年的作为一场革命的改革的最终目的，才能去评价改革中的各种过程是否成功，才能不拘泥于、自得于拆分铁道部这类过程性的环节，才能避免可能忘却用改革的目的鞭策前行。

以史为鉴，不仅可知衰败之教训，也可得兴旺之激励。曾经的铁道部，有贪腐窝案，有动车事故的惨痛教训，也有铁道部基层员工收入水平低下的难堪状况。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一时代，中国的铁路事业出现了跨越式发展。世界领先的和谐号高铁奔驰在祖国大地上，铁路运力得到了极大提高，春运一票难求的现象毕竟相对得到了极大缓解。惠及普罗大众的一个明显好处则是，火车票价十多年未涨。

现在，拆分铁道部的方案已经公布，与共和国同龄的铁道部终于走入历史，改革的大方向已经明确。但有了方案，只能说中国的铁路运营体制改革终于走上正轨，今后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铁路的服务水平会否改善、票价会否上涨、巨额铁路建设负债能否顺利偿还……诸多棘手难题尚待后来者妥善处理。无论如何，改革的信念必须坚定，目标必须明确具体。不要以为光有改革二字就意味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