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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制度和文化帝国主义

2013-01-09 14:46:34 评论: 字体大小 T T T

――美国崛起之偶然与必然

美国始终是带着基督教信仰和理想来到传统的现实世界中的,美国强大的历史不仅是同外部搏斗的历史,也是一部同自身搏斗、不断拯救自身的痛苦历史。它在理想与现实、高尚与卑贱、利他和利己、世俗原则和宗教信仰的冲突中完成了强大。

宗教信仰与美国的崛起

西方文明在经济上是商业性质的,通过商业活动来追求、实现个人和社会幸福是其特征。商业活动追求最大利润,并有一种疯狂追求金钱、物质利益和享受的极端倾向,这种资本的原始罪恶对社会是一种毁灭性的破坏力量。商业生活原是追求幸福的手段,但也可变异为摧毁幸福的手段。为抑制商业生活带来的不平等、贫富悬殊、由此造成的社会冲突,以及金钱财富带来的灵魂和精神堕落,基督教便成了拯救资本主义社会、平衡商业社会物质主义生活方式的有力手段。基督教的许多教义,如由柏拉图和斯多噶派提倡的谨慎、节制、坚忍、公正、信仰、希望和仁爱等七种美德,神学上的七种严重罪恶,以及整套成熟的仪式程序,使人们能够产生敬畏感、道德感、理想主义、博爱、赎罪意识,能够净化人们的心灵,使人产生向善的欲望。基督教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了世俗生活中资本的贪婪所导致的人性贪婪和堕落,从而使商业社会获得和谐,减少了社会的冲突和内耗,从精神源头筑起了防范社会冲突的堤坝,这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内部普遍和谐最基本的条件。

美国除了享有上述欧洲基督教社会的惠处外,还享有超越欧洲基督教社会的优越。基督教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也会堕落,中世纪欧洲教会的堕落是中世纪黑暗的表征之一,而美国的创建者们恰恰是一群坚决与堕落的欧洲教会划清界限的“清教徒”。1620年9月6日在北美登陆的“五月花号”上的定居者们是为寻找按《圣经》原则缔造的理想生活,来到了新世界。他们为了摆脱旧世界和堕落的教会来到了美洲并签订了著名的“五月花号协定”。起源即本质,这使美国建国之初就在宗教的“纯洁性”上获得超越欧洲的优势,宗教本质的高扬、神圣的“救世”使命感和创新的勇气,给美国打上最初的浓厚底色,他们以西方的实践方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事开太平”。“五月花号”的定居者已在精神上将美国立于不败之地,也是美国强盛的第一块基石。

基督教的天国意识在世俗社会转化为一种理想,这就是信仰产生理想。理想使人们成为有“灵魂”的人,于是人们的物质生活便上升为精神生活的一部分。有“灵魂”的民族和没有“灵魂”的民族差异明显,历史证明,一切有着伟大成就的民族都是具有“灵魂”的,正如我们生活中所见到的现象:一个有理想的人和另一个没有理想的人在同一个地方“混”了几十年后,结果完全不同。17世纪,全世界的民族有很多人陆续去北美定居,“五月花号”运载了一群有“灵魂”的人,他们集合了宗教、信仰、理想、救世、契约、勤劳、冒险等创造伟大国家的一切精神和品质要素,正是他们,在新大陆打下第一根桩的地方,缔造了现在强大的美国,而不是另一个移民国家。

宗教的“救世”意识使美国人在世俗生活中保持着持久的使命感,具体体现在把自由、民主、平等、人权的核心价值体系在国内外进行坚持不懈的推广,他们在国内事务中寻找最理想的途径去解决各种具体问题,从而赢得国内的和谐。在国际事务中,美国常常能高屋建瓴地从全人类利益的角度去着手,并经常占据着道德伦理的制高点,从而在世界范围赢得人心和号召力,同时也赢得许多国家的尊重。比如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威尔逊总统提出的“十六点建议”;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罗斯福总统的“炉边谈话”,要让美国成为“民族世界的兵工厂”等等。当然,从国际政治的角度,也可以作为美国外交的一种策略来解读,甚至指责美国“假仁以霸”,但必须承认的是,在国际事务中,美国人从来没有把宗教层面的救世意识和世俗价值观层面的实现民主自由的历史使命感仅仅看成是政治技巧。当然,美国人毕竟生活在现实世界里,世俗生活使美国社会也不可避免地产生着自私、贪婪、腐败、国家利益至上等等严重缺陷,美国自身也经常处于崇高与卑贱的冲突中,不过,“救世”意识是美国与生俱来的,从这一宗教信仰中衍生出来的历史使命感,从来没有被自身的缺陷战胜过,尽管美国在现实中把“救世主”扮演成“世界警察”。

同样我们看到其他一些国家,他们也曾有过某种坚定的信仰,也试图进入宗教状态,但不像美国那样几百年“一以贯之”。他们经常地变换信仰,如俄罗斯和一些东欧国家,最终成为没有“灵魂”的国家。亨廷顿把近代以来的一些失败的国家称为在历史中迷失方向、找不到归宿的国家。其实,没有固定信仰的民族是没有“灵魂”的,“灵魂”多边的民族必然行为错乱,他们注定会在历史中迷失方向。

还有一些存在宗教信仰的民族和国家,在他们的国度里,人们普遍以功利主义的方式对待宗教,仅仅把宗教信仰当作个人祈求今生今世发财致富、官运亨通的工具,仅仅考虑把宗教信仰中的理想境界实践于世俗生活,作为激发改造世界、完善现实的原动力和参照物。这些民族和国家若要成为强国,首先要学会如何对待宗教和精神信仰。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个民族有无精神信仰,类似于普通人是否有人生境界和理想。

民主制度——执着于世俗制度的合理性

从古至今,无论是雅典的民主还是美国的民主,目的都是为了减轻和消除内耗,一致对外。这是人类迄今为止从所有糟糕的政治制度中选出的相对不糟糕的一种。每种制度的社会内部都存在贫富差距、权利不平等,存在着阶层或阶级斗争,因为社会具有将人们分类从而产生利益冲突的天然倾向。而民主制度本质上却有促使人人平等、消除差异的天然基因。专制社会之所以不能避免崩溃的命运,是因为制度本质具有的分类力量和社会天然分类力量合二为一,从而造成社会无可避免的灾难性失衡。

所以,自古以来,我们很少看到民主制度的社会里爆发民众武装暴动和大规模流血革命。民主制度下冲突的激烈程度和对社会的整体破坏程度,远远小于专制社会。相反,民主制度下可控的社会冲突往往成为社会稳定的“安全阀”,有助于社会改良、进步、完善,使得民主社会更趋合理、更加团结,而在对抗外部威胁时,产生自信和强大的力量。民主制度具有极强的纠错机制,能够制止错误走到极端,从而把国家的内耗降到最低、把力量发挥到最大。民主国家的人们把国家当作“自己的国家”,专制制度下的人们多数人不认为国家是自己的国家,而认为是“他们的国家”(一小撮权贵们的国家)。在对抗外部威胁时,民主国家注定是强大的,而专制国家注定是虚弱的。因为在专制国家,绝望的人们希望借助外部势力推翻自己的统治者,这也是美国敢于对抗专制国家的重要因素。

美国不仅获得宗教方面的优势,而且进一步又获得了制度方面的优势,形成了国家繁荣富强的第二块基石。宗教和民主的相对彻底性使美国社会比欧洲各国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度,因而变得特别胸襟开阔,吸引全世界的优秀人才心向往之,神驰骋之。最明显的例子是,当整个欧洲在迫害犹太人的时候,美国却对犹太人开放。一批欧洲最优秀的科学家来到美国,使美国的科学技术处于领先地位,在二战后期制造出第一颗原子弹,也使得美国在二战期间拥有了在欧洲和亚洲同时开辟两大战场的雄厚实力。

美国选择民主制度,发动南北战争、废除农奴制是他们作为“救世”和“创造新世界”的清教徒宗教信仰必然的政治选择。民主制度是清教徒实现“救世”的世俗途径。因此,与其说支撑美国民主制度的是军队、警察、司法制度等国家机器,不如说是深深根植于他们精神领域的宗教信仰。

同样,美国真正的对手不是科学技术发达和武装力量强大的国家,而是同样有着持久的精神信仰、以精神信仰作为世俗生活源泉的种族和国家。强大的前苏联在美国面前轰然倒塌,而在貌似物质力量薄弱的伊斯兰世界面前,物质力量占有绝对优势的美国却一筹莫展,这一事实已足以说明问题。也许有人问,前苏联为何曾经能和美国不分伯仲?那是因为前苏联曾经暂时地用共产主义信仰来指导世俗生活,在社会凝聚力方面达到了与基督教同样的功效,当这种信仰被他们自己践踏否定后,前苏联社会就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强大的物质力量失去精神支撑,衰弱就变得不可避免。

责任编辑:宋歌
来源: 《人民论坛·学术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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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28日 ~2014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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