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麟：法国——从浪漫走向极端

“法国是一个浪漫的国家！”这是法国人从中国人口中得到的对他们的国家最美好的赞词。然而问题是，法国人并不懂为什么他们是“浪漫的”。就在这个周末，我找到了一些“证据”。不过，更令人感触深刻的，则是法国日益走向极端化。

众所周知，上周欧洲多个国家爆发了相当规模的示威抗议活动。从西班牙、希腊到葡萄牙、意大利，几十万人走上街头，抗议政府和欧盟强行推行紧缩政策；危机最严重的国家如希腊、葡萄牙等已经出现社会动荡迹象，葡萄牙和西班牙还爆发总罢工。其他一些经济状况相对较好的国家如奥地利、荷兰等国也出现声援抗议紧缩政策的示威游行。然而法国上周末却出现十万人上街抗议政府拟制定和通过……同性恋结婚合法化的法律的活动！法国人还不浪漫吗？

允许同性恋结婚和领养子女，是法国新总统的一个“竞选承诺”。但这一承诺遭到法国社会保守势力，特别是宗教势力的强烈反对。他们担心这种做法会对法国社会的基石：“家庭”形成冲击，甚至使之趋向解体。几周来法国各地实际上已经多次爆发反对这一法律的各种形式的抗议。法国媒体开始对这类抗议沉默不报，但近来抗议规模越来越大，到上周末终于出现全国性的抗议活动，十万人的数字还仅仅是一个保守的估计。在欧洲各国都头疼紧缩政策时，法国人却在为同性恋结婚合法化折腾，实在是令人诧异。

十万法国人上街的翌日，法国基督教反同性恋结婚的一个组织也上街示威。来自乌克兰的“女权组织”与一批法国记者进行“裸胸”反抗议：她们头戴修女头巾，上身却完全裸露，仅穿一条裤衩，身上还写着抗议口号，并向反对同性恋结婚示威的基督教游行队伍喷撒白粉进行挑衅，结果引起双方肢体冲突。法国过去在各种示威活动中，很少出现肢体冲突，因为在法国，只要一动手就违法。但这次不仅动了手，而且是对女人动手，这充分显示出法国社会矛盾激化的程度；特别是对一些涉及价值观的看法，对立双方都在极端化自己的立场。这就难怪法国极右翼国民阵线近年势力日益发展。

社会价值观的极端化，必然会影响到政党的政治取向。上周末法国反对党右翼“UMP”进行党内选举，居然选出两个党主席！（这难道不是法国人浪漫的又一个明证吗？）前总理菲永本来在民意调查中远远超过对手——现任UMP主席科贝。然而科贝在竞选中提出了一个“不再胆怯的右翼”口号，公然接受一批极右翼的政治口号，特别是“反外来移民”的口号，竟立即得到党内广泛支持，在投票时得票率大涨，结果两名候选人票数是如此之接近，导致两人都宣布自己获胜。与此同时，两人也都指责对方阵营作弊。这一幕令人想起几年前法国社会党第一书记的选举。当时两名女性候选人罗亚尔和奥布利之间也出现了大规模的选举作弊。最终党内势力较弱、但却实际应该赢得选举的罗亚尔被迫放弃，才没有造成社会党的危机和解体。事后法国记者的调查证明，作弊确实存在。但问题在于要是深究到底的话，民主就会玩不下去了。

好在UMP目前是在野党，折腾一下，对国家影响不大，但执政的重振工业部部长阿尔诺•蒙特布尔最近则新闻颇多。在他身上，“浪漫”与“极端化”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与同居了两年的记者女友普勒瓦尔分手，肯定已经在法国“政治新闻史”上留下了一页。法国政治家与记者联姻的例子太多了：从前外长库什内与名记者奥克莱，直到总统奥朗德，都时时刻刻地在显现着法国人的“浪漫”。普勒瓦尔最近被曝她戴的眼镜值12000欧元，尽管她声称“没那么贵”、“我挣的钱我随意花”，但一个左翼部长的女友如此奢侈的生活方式，还是刺激了很多法国拿低工资的人。而另一个被揭的内幕则是，普勒瓦尔担任总编的一本杂志是被一家商业银行控股的，而这家银行恰恰被蒙特布特选中作为新建公共投资银行的合作伙伴。与政治家联姻还是好处多多的，难怪一位名叫彼埃尔•萨尔维亚克的记者写了一段推特微博：“忠告所有的女性记者同行：知道如何接吻的话，你就有可能成为第一夫人。”当然，事后这名记者被其所供职的RTL电台开除了……

蒙特布尔如果说私生活很“浪漫”，他的政治生涯却很“极端”：正是他，上周末代表法国政府提出要求欧盟“延长对来自中国和台湾的打火机的反倾销税”。在这位重振工业部部长的领导下，法国并没有下功夫去加强自己的竞争力，而是紧紧地盯住中国商品，发动一场针对中国商品的没有硝烟的“贸易战”。他上台以来对中国抨击和指责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这是法国过去历届政府，包括左翼的若斯潘社会党政府在内，都从来没有做过的极端行为。从这一点出发，两国经贸关系前景堪忧……

法国重振工业部部长阿尔诺•蒙特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