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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民:单一制与联邦制之辩——中国的世纪难题

2012-11-07 14:55:00 作者: 刘国民 评论: 字体大小 T T T
即便中国要认真探讨单一制和联邦制的利弊优劣,也至少要建立在深刻、正确认识中国国情和联邦制、单一制相关知识的基础上,而且要头脑清醒地辨别萦绕在这些知识上面的很多误区。

相对来说,单一制国家中央政府权力的来源比联邦制国家更加经不起法理的推敲。单一制国家中央政府的权力有相当一部分来源于前现代的、非理性的、非和平的因素。而联邦制国家中央政府的权力确实显得更符合法理一些,更现代一些。单一制国家和联邦制国家在这些方面的区别本来是可以继续观察、继续探讨的,不需要过早下一些非此即彼、有你无我的定论,这中间也蕴藏着学术创新和思想创新的潜力。然而有一部分读过几本欧美政治制度教材的国人,却在未经过深入思考的情况下,就像当年在俄罗斯推动休克疗法的那批人那样,全盘否定单一制,大声为联邦制呐喊,还试图为未来的中国设计一个全盘联邦化的思路。这不能不让人担忧和不解。 

首先从世界大局来看,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是单一制国家,反而联邦制国家是少数。单一制国家中甚至包括老牌民主国家英国和法国。而现在世界上的联邦制国家不过二十多个,其中以美国最为典型。美国也是中国的联邦迷们最熟悉也最津津乐道的模范国家。由此看来,中国的联邦迷们所宣扬的“民主国家=联邦国家”、“联邦制=世界潮流”这类等式明显不符合最基本的常识,因为一方面很多民主国家都是单一制国家(包括英国和法国);另一方面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是单一制国家,联邦制国家反而是少数,何谈联邦制是普遍的世界潮流? 

然后再从国家的干净程度、清白程度和与法理相符的程度来看,单一制国家和联邦制国家都有不光彩的过去,谁在这方面都没有所谓的道德优越感,更没有资格指责对方。这里不妨以联邦迷们最津津乐道的美国为例。缔造美国的13个州从邦联走向联邦,确实体现了契约精神、法治精神和自决原则,这个过程确实显得很干净、很清白,也很符合现代法理的精神。但是,美国现在的50个州、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有很多都来得不干净。比如美国通过和墨西哥的战争,占领了墨西哥一半的国土,这部分土地后来就成了美国的德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然后美国人在早期移民和后来的向西迁移过程中,总共残害了数量巨大的印第安人。所谓的美国人的“伟大”建国历程,就是白种人踩着印第安人的血泪和尸体耀武扬威的过程。美国那块土地上本来的主人--印第安人后来虽然没有完全灭绝,但也基本上被美国的白种人残害得奄奄一息了。联邦迷们的口头禅是自愿原则、自决原则、自由原则,那么请问美国的德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和加利福尼亚州是通过这种光辉的三原则成为美国联邦国家的成员的吗?请问美国土地上本来的主人印第安人的自决权又跑到哪里去了?很显然这些事情都经不起现代法理和道义的推敲,也经不起反问。但联邦迷们似乎对这些事实假装不知道,一门心思地拿中国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说事,说什么要体现地方的自决、自愿和自由。为什么美国可以通过武力抢夺那么多个州并入联邦而不用受质疑,中国就该被拷问?联邦迷们显然对单一制国家和联邦制国家使用了双重标准,连起码的公平、客观都做不到。在和一些联邦迷辩论的过程中,一旦被问到为何不挑剔美国抢了那么多州的不光彩历史,却专门盯着中国的960万平方公里说事,联邦迷们就支支吾吾、不愿正面回应。说到底只要弄清楚一个基本事实即可,那就是单一制国家和联邦制国家都有很多不光彩的过去,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干净、那么清白、那么符合法理。我们也不需要刻意说什么“单一制国家比联邦制国家干净”,但也不能苟同“联邦制国家比单一制国家干净”的说法。 

在破除了联邦迷加在美国和联邦制身上的种种虚幻的神话之后,仍然要承认,现代联邦制的国家结构形式确实更具现代感,更符合法理,而且基于各邦或各州自愿缔约组成的联邦国家不需要中央的强力也能长期维持统一和安定。这是联邦制国家一个很明显的优点。而一些单一制国家比如中国,就很不同,在这方面负担重得多。中国一直是一个中央集权式的单一制国家,国家的稳定系于中央政府一身,国家版图中有一部分领土主要依靠强有力的中央权威才能安定下来。一旦贸然引入联邦制,谁能保证国家不失去统一、不失去安定?当然联邦迷们似乎不在乎引入联邦制后国家是否统一,因为他们迷信自决、自愿、自由到了偏执的地步,认为即便中国不再统一、不再是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而最重要的是是否严格执行了自决、自愿、自由等原则。这种思路既可怕又莫名其妙,因为联邦迷们所崇拜的美国在推行联邦制的几百年里国土并不是越来越小,通过购买和侵占等手法疯狂扩张,硬是从13个州发展到50个州,其中大部分国土都不是贯彻什么自决、自愿、自由诸原则发展起来的,但这并不影响扩张的速度和成绩。但是这些联邦迷们从美国和联邦制教材中学到的只是“一切都是自决、自愿、自由”,哪怕国土变小也无所谓。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在学习美国,怎么在学习联邦制。 

现在我们当然很羡慕某些联邦制国家,因为那些国家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也能保住各州或各邦对国家的向心力,也能保住国家的统一和安定。最极端的例子是瑞士,这个国家的中央政府很弱小,国家机器很小,各州的自治程度非常高,但是现在人们并没有看到这个国家的分裂和动荡。中国怎样才能找到一条既能保持国家稳定统一,又更能发挥地方活力的国家结构形式,是一个困扰国人很久的难题。处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既很难甩开长在骨子里的对维护国家统一安定极为重要的中央集权式单一制,又看到了联邦制国家在维护国家统一和安定方面的轻松潇洒,接下来如何抉择是一个值得深思的严肃问题。联邦迷们固然可以手捧联邦制教科书高谈阔论,但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理解了单一制、联邦制的内涵和历史背景是令人怀疑的,他们是不是真正弄清楚了中国的国情也是更令人怀疑的。 

所以,即便中国要认真探讨单一制和联邦制的利弊优劣,也至少要建立在深刻、正确认识中国国情和联邦制、单一制相关知识的基础上,而且要头脑清醒地辨别萦绕在这些知识上面的很多误区。这其中既有过分迷信单一制形成的误区,也有过分迷信联邦制形成的误区。肃清联邦迷们的误区,算是这一系统而又庞大的全民性的学术研究项目中的一个小项目。众多的相关问题还有待于有识之士们继续群策群力来探索和解答。

责任编辑:魅影
来源: 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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