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国明：预言新媒体打垮报纸，太早

近日，一场发生在法国报业和互联网搜索引擎巨头谷歌之间的冲突格外引人注目。事情的起因是法国报业发行商正在推动一项立法，要求谷歌在获取第三方内容时必须付费，而谷歌则威胁将把法国媒体网站排除在搜索结果之外。

有人把此事看成是新旧媒体矛盾的集中爆发，这种理解多少有些简单化。至少，法国报业与谷歌之间还有一层欧美文化输出竞争的问题。换句话说，如果谷歌是法国公司的话，法国政府可能不会用现在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眼下，面对新媒体的咄咄攻势，许多旧媒体嗟叹江山已去，笔者则认为完全没必要这样悲观。因为在未来数年内，人们看到的将不是旧媒体的消亡，而是新旧媒体的融合和互相依存。

过去传统媒介的形式往往是大而全、小而全，即上中下游都由自己运营，随着媒体发展，这种模式必然会逐步分解。媒介从内容生产、传播渠道到输出终端，这个过程中专业化分工趋势将日趋明显。一般来说，新媒体在做渠道和终端等方面占有优势，而传统媒体在内容生产上的优势并不会减弱。双方理想化的融合过程一定是从分工到协作，争取成本的最低化和效益的最优化，直到最后谁也离不开谁。但这个过程一定很漫长，双方磨合过程中必然会不断产生碰撞和摩擦，最初的碰撞往往就是对内容、对版权、对渠道、对客户的竞争，以市场利益的争夺为标志。

现在预言报纸将在某个时刻消失，为时尚早。纸张媒介的形式可能会被淘汰，因为纸张的使用浪费资源，而印刷、物流等过程用数字化处理的方式则很简便。相对于纸质报纸，人们在阅读电子报纸时有更强的选择性和更丰富的视觉效果。也许有一天，阅读纸质报纸的习惯，会像看京剧一样，变成一种小众享受的情趣，而渐渐退出大众的生活。然而，报纸作为一种信息生产方式的总称，并不仅仅指那一张纸，报纸在形式上会变化，但在内容上，它没有失去对信息的提纯和精致化生产的优势。而且随着信息越来越多，人们对梳理信息的要求只会更多。报纸对于信息的选择、整理、判断、分析的价值不仅不会过时，而且需求会更加迫切。

但有了新媒体之后的时代毕竟不同了，老媒体也需要与时俱进，才可以保持和发扬自己独特的竞争力。未来报纸可能会向着“更加专业化的内容提供商”方向发展。过去我们所有的报纸都是为了主流价值观在生产，今后分众化的趋势和个性化的生产将日益显现。因为主流价值内容制作的市场已经过剩，没有太多可供拓展的空间。

如果打个比方，假定萝卜是一种社会核心价值，我们的旧媒体以前一直以种萝卜为业，但到了一个阶段，萝卜市场饱和了，我们就可以考虑把萝卜制成酱菜，借助新媒体（网络、手机报等等）把同一个信息内容以不同的形式实现多点落地。再后来，我们可以发展萝卜的衍生产业，比如组建运萝卜的车队，开展物流项目，这就好比我们利用旧媒体的内容优势和新媒体的终端优势拓展会展经济、创制福布斯排行榜等等。总之，旧媒体可以利用新媒介，把由内容形成的品牌价值进行挖掘和发挥，而新媒体也可以与老媒体合作壮大自己的市场。这就是新旧媒体融合的一个良性循环过程，而这样的合作多赢是我们在未来可以期待的。▲（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