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理泰：朝鲜调整工作重心 核试验或搁置

香港《信报》8月14日文章，原题：朝鲜核危机或呈纾解

8月2日，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平壤会见来访的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王家瑞。会晤期间，金正恩表示朝鲜政府将致力发展国民经济，提升国民生活水平，让朝鲜民众过上快乐文明的生活；他还表示，朝鲜执政党将坚定不移地继续追随金正日的教义，即世世代代不断深化巩固朝鲜与中国传统的盟友关系。读者认真体会一下金正恩的讲话，并且与他上台后作出的亲民举动，以及平壤政坛上月发生的重大人事变动以来的情况，作一番对比，平壤关于核问题的立场或许已经发生松动。这对国际社会而言，自1993年突显的朝鲜核问题或许会呈现纾解之道。

工作重心移向经济

4月6日，金正恩与劳动党中央负责人谈话时强调，要在改善民生和经济建设方面带来决定性的转变。劳动党必须尽快解决粮食问题、振兴轻工业，由内阁集中与经济相关的一切权力，建立纪律和秩序，由内阁统一指挥。

其后，朝鲜高级官员纷纷发表讲话，呼应金正恩的决定。

4月15日，在纪念金日成诞辰一百周年阅兵式上，金正恩作演讲，以向最后胜利前进！的口号压轴，并配以坚挺的手势定格。这无疑成为金正恩的施政纲领。开始人们对最后胜利的解读是金正恩将继续坚持先军政治，加快建设强大的国家。实则不然。

既然金正恩决定解决粮食问题、振兴轻工业，旨在改善民生，则他把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发展的决心已经勾勒清楚了。朝鲜严格地实行计划经济，决定优先发展重工业还是轻工业，就映射出平壤高层究竟将继续遵循既定的先军政治还是奉行什么新的路线。

接着，金正恩4月27日发表谈话，指出要把平壤建设成为革命的首都、雄伟秀丽的世界级城市和先军文化中心。事实上，他在这里说的先军文化中心，只是姑安人民军高层之心的措辞罢了。

朝鲜土地瘠薄，民众贫困，资源有限，倘若要遵循先军政治，则无力建设雄伟秀丽的世界级城市；要建设雄伟秀丽的世界级城市，则不能不在先军政治上改弦更张。两者必居其一，岂有他哉！

综上所述，金正恩一再现身说法，督促全国把工作中心从先军政治转移到经济发展。此后朝鲜急起直追，全国各地都在大兴土木，大部分工程项目都是围绕改善民生的宗旨而展开的；在农村和山区，则大力进行江川整治和堤坝维修等项目。

尤其是在平壤，情形已经今非昔比了。今年4月起，平壤市住宅楼出现灯火通明的景况，跟过去灯火黯淡的状况相比，大相径庭。夜晚在大同江东岸观望西平壤，万寿台区的高层楼群灯光璀璨，游客身临其境，彷佛走进上海浦东的一角。短短一年之内建成的住宅区，已成为平壤现代化城市建设的新地标。

在此情况下，先军政治迟早要褪色，让位予金正恩改善民生和振兴经济的既定决策。因为在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的估计下，这种做法无异是劳民伤财。以朝鲜人之精明，会多此一举吗？这种趋势自然要与代表军方利益的李英浩次帅发生矛盾。李英浩身为劳动党政治局常委、中央军委副委员长、人民军总参谋长，是推行先军政治的领军人物。

朝鲜核试或许搁置

既然金正恩决心将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发展，则在核问题上也不能不改持立场。假若平壤坚持在核问题上故步自封，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国际社会所不容，风险极大。历年经验证明，在平壤坚持其在核问题上的固有立场，经济发展根本无从借助外力，遑论改善民生？

金正恩军政历练不足，要巩固权力基础，在国内须要倚仗元老重臣的支持，在国外则需要中国的有力支撑，终究中国是平壤政权在缓急之际唯一可以依靠的外部力量。然而，在平壤坚持第三次核试验的前提下，北京不仅不会继续纵容，以致陷于从井救人的尴尬境地，甚至也不会接受金正恩访华的要求，因为北京若隆重接待他，而他回国以后依然进行核试，则无异对国际社会表明，这次核试正是中国给予背书所致的。

笔者估计，李英浩等人跟金正恩见解不合，反映在第三次核试爆上，是金正恩主张暂不进行；而李英浩等人则催促他早日批准。双方相持不下，核试爆的准备工作出现反覆，时续时停，既未悍然进行，也未承诺予以停止。金正恩占得上风，至今朝鲜仍未进行核试爆。

据此观之，在合宜的国际气氛下，朝鲜核问题出现峰回路转的前景，不是不可设想的。

（作者为斯坦福大学国际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