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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海榕:互联网在西亚北非巨变中的作用 

2012-08-07 08:28:03 作者: 赖海榕 评论: 字体大小 T T T
西亚北非巨变的根源是这些国家严重的经济停滞和衰退以及长期的个人独裁和家族统治,导火索是本次世界金融和经济危机,这已经是大多数观察家的共识。虽然有人认为这次巨变是“推特革命”,但多数观察家认为这是对互联网作用的一种夸大认识,互联网只是一种工具,它本身不能引发“革命”,只有经济、社会、政治因素才能引起革命。可以通过比照巨变在各国展开的情况与互联网在各国普及的程度进一步明确这一认识。

6月24日,在穆巴拉克下台一年又四个多月后,埃及总统选举委员会宣布穆斯林兄弟会下属的自由与正义党候选人穆尔西赢得总统选举,这是埃及建立共和国以来第一位民选产生的、没有军事职业生涯背景的总统,是埃及历史性的一刻,它标志着2011年以来席卷西亚北非的巨变在埃及进入了新的阶段。西亚北非巨变过程中,国际国内各种因素相互激荡,网络新媒体在其中的作用受到各界极大的关注,相关评论大量涌现,但对个别国家、个别事件中的关注较多,对总体情况的分析较少;对短期效应的关注较多,对中长期效应的关注较少;对突出事件的关注较多,对社会政治体制的结构性因素的关注较少。

根据互联网世界统计机构(Internet World Stats)公布的数据,2010年西亚北非各国互联网普及率的情况,如下表所示。

2010年西亚北非各国互联网普及率

西亚北非国家      互联网用户数/人口数(%)

摩洛哥            33.4

突尼斯            34

埃及              21.2

阿尔及利亚        13.6

利比亚            5.5

巴林              88

伊朗              43

伊拉克            1.1

也门              1.8

约旦              27.2

科威特            39.4

黎巴嫩            24.2

阿曼              41.7

卡塔尔            51.8

沙特阿拉伯        38.1

叙利亚            17.7

阿拉伯联合酋长国  75.9

参照国家          互联网用户数/人口数(%)

美国              77.3

俄罗斯            42.8

互联网不是西亚北非巨变的发动机

西亚北非巨变的根源是这些国家严重的经济停滞和衰退以及长期的个人独裁和家族统治,导火索是本次世界金融和经济危机,这已经是大多数观察家的共识。虽然有人认为这次巨变是“推特革命”,但多数观察家认为这是对互联网作用的一种夸大认识,互联网只是一种工具,它本身不能引发“革命”,只有经济、社会、政治因素才能引起革命。可以通过比照巨变在各国展开的情况与互联网在各国普及的程度进一步明确这一认识。

发生剧烈动荡的国家既有互联网普及率很高的国家,如互联网普及率达88%的巴林;有普及率较高的国家,如达到34%的突尼斯、33.4%的摩洛哥;有普及率较低的国家,如仅达到21%的埃及、27.2%的约旦;也有普及率很低的国家,如只达到1.8%的也门、5.5%的利比亚、17.7%的叙利亚。另一方面,在局势比较平静的国家,互联网普及率也有高有低。因此,互联网的普及率与各国是否发生剧烈动荡不具有相关关系,更不可能存在因果关系。

互联网是西亚北非巨变的加速器

但是互联网在西亚北非巨变过程中的一些国家,在一些节点上确实发生了有目共睹的巨大作用。这种作用,可以界定为加速器效应,前提是人民已经起来、巨变的车轮已经滚动。在前提条件具备的情况下,世界各国的观察家普遍认为,互联网发挥了两个方面的加速器作用:一是迅速横向传导信息,动员和组织群众集会示威;二是迅速将信息传播给外界,动员外界支持。

加速器作用最显著的例子是埃及。根据“信息技术与政治伊斯兰项目”专家凯瑟琳•欧丹奈尔的统计,在穆巴拉克总统辞职前一周,从埃及发出的有关埃及政治变革情况的原发推特信息从此前的每天2300条暴增到23万条。网络上发布的有关示威情况的最受关注的前23个录像的点击率为550万左右。同时,脸书和政治博客的评论急剧增长。互联网平台对于联络和动员群众上街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但是互联网能够发挥多大的加速效应,不取决于互联网本身,而是取决于互联网所在国的政治、经济、社会条件,以及动荡发生国家的政府采取的应对措施。2009年,伊朗爆发了巨大的政治动荡,推特在动荡爆发以后也一度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动荡最终得以平息,主要是因为伊朗政权具有一定社会支持基础,同时伊朗政府在对待动荡方面采取了正确的措施。

互联网与西亚北非巨变的暴力程度的关系

互联网新媒体可以加速事件的进程,增加变化的剧烈程度,但并不意味着增加暴力程度,恰恰相反,互联网新媒体的参与反而降低了巨变的暴力程度。在发生巨变的西亚北非地区,暴力程度最激烈的利比亚、叙利亚和也门,恰恰是互联网普及率最低的国家,埃及和突尼斯的巨变过程中,暴力程度较低,同时也是互联网普及率比上一组国家高的国家。

互联网观察家还不能对这一组对应关系背后隐藏的因果关系达成一致意见,但是一种被较多观察人士认可的解释是,互联网普及率的高低对执政者和反对力量两方面都有巨大的影响。一方面,对于执政者而言,互联网普及率低意味着缺乏公众舆论场,执政者无法了解什么人,因为什么,将采取怎样的抗议行动,这就降低了他们正确估计反对力量以及采取适当措施的能力,执政者容易倾向于使用暴力手段。另一方面,由于缺乏互联网这个公众舆论平台,反对势力难以进行横向组织联系,降低了他们和平反抗的能力,反对力量也容易倾向于使用暴力手段反抗。互联网普及率高则有相反的效应,对于执政者和反对力量双方都能减轻使用暴力手段的倾向。

西亚北非国家应对互联网措施对政权前途的影响

动荡发生以后,各国都注意到了互联网新媒体在动员反对力量抗议政府方面的巨大作用,西亚北非许多执政者的第一反应是切断网络,如突尼斯、利比亚、埃及等国的执政者就采取了这个措施。但是也有一些国家执政者并没有切断网络,如摩洛哥、约旦、也门、叙利亚。突尼斯、利比亚切断网络的措施对事件的进程没有什么影响,既没有阻止、减缓事件进程,也没有加快、激化事件进程。也门的互联网普及率极低,群众抗议不是通过互联网来组织和动员的,所以统治阶层没有考虑切断互联网的问题。摩洛哥和约旦的群众抗议规模较小,执政当局通过政治改革措施基本平息下来,因此也没有切断互联网的问题。

埃及切断互联网的措施被观察家广泛认为大大激化了事件的进程。根据西班牙国际关系和外交对话基金会2011年第106号报告以及其他一些互联网研究机构的观察结果,埃及的街头抗议群众数量在网络切断以后成倍地增长,这是因为人们无法通过互联网了解到事态的进展,极大地刺激了人们走上街头的倾向,而群众一旦走上街头,就脱离了埃及执政当局的视野,当局发现走上街头的群众远比网络上的群众更不好控制。不仅如此,埃及的执政者还必须面对切断网络的两个严重的副作用,即许多重要的经济活动被迫停下来,同时国际信用等级可能立刻被大幅调降,这进一步恶化了局势,因此,埃及执政当局只得重新接通网络,然而整个形势已不可收拾。

责任编辑:刘巧丽
来源: 环球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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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4年12月28日 ~2014年12月28日
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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