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被占领的岂止是华尔街?
据美国媒体11月22日报道,为减少财政赤字而设立的“超级委员会”最终未能达成协议,两党关于减少1.2万亿美元财政赤字的谈判也宣告失败。“超级委员会”谈判的失败把皮球踢到了明年美国总统大选之后,这将是美国经济的又一威胁。这一次的谈判失败也加深了人们对美国立法者的怀疑,认为他们不能克服两党之间的矛盾达成一致来解决财政困局。如果美国这种状况持续到2013年,再次被迫启动自动削减政府开支的程序,受冲击最重大的是美国的各项福利计划和国防开支。在选举将近的时期,公开削减福利开支对任何一方候选人都需要很大勇气;而美国国防开支的削减也可能造成大量军职人员的失业。
美国政治中的驴象之争是每个选举年必然上演的戏码,年终的各项经济数据即将出炉。虽然10月份修正后的失业率微降至0.1个百分点至9.0%,但是世界经济复苏的前景不明仍然难以使谋求连任的奥巴马在经济议题上回应选民的期待。全球的投资者可能还没有忘记提高债务上限的一波三折,华盛顿的大佬们今年年内已经数度因为预算问题而展开“针尖对麦芒”的斗争。“超级委员会”的委员,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共和党参议员杰布-汉萨林和来自华盛顿的民主党参议员帕蒂-墨瑞在会后发布的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说道:“在经过数个月的艰苦努力和长时间的拖延后,我们认为,在“超级委员会”的谈判截止日期前,我们无法达成一份令双方都满意的协议”。在白宫,总统奥巴马批评共和党“拒绝听进去妥协和质疑的声音”,并表示他将全力避免在2013年美国政府支出的自动削减。”
主持减赤的跨党派“超级委员会”再次因分歧巨大而不欢而散。美国数额庞大的财政黑洞恐怕将因此成为下一任政府——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掌权后的——所不得不面对的定时炸弹。知名国际政治学者、《历史的终结》一书的作者弗朗西斯.福山近日就此为英国《金融时报》撰文指出:现在的美国奉行的是“否决政治”(vetocracy)。当这种体制遇上被意识形态化了的两个政党时,就会导致政治瘫痪。
这一评价固然切中肯絮,驴象恶斗已经随着大选气氛的逐渐升温而加剧。虽然美其名曰“超级委员会”,但是这个应当在帮助美国经济财政实现再平衡的过程中发挥重要协调作用的机构,其实并没有跨党派视野,只是把两党台面上的分歧试图以一种“委婉”的态势表达出来,结果显见也并不成功。
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国内政治的撕裂在今年初选中茶党的粉墨登场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在接下来的国会争斗中,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政客们再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英雄本色”。毫无疑问,美国需要改革,这一点美国民众都有觉悟,并且都对政客们寄予希望,但是政客们却以他们的期待作为政治交易的工具。奥巴马信誓旦旦的想要做一个有所建树的总统,但是时至今日,他的竞选口号“改变”(change)并没有让他推动医保法案透支政治资本的窘迫地位有所改变,总统头上的光环逐渐暗淡,民主党内部的焦虑感溢于言表,虽然有执政优势,但是因为金融危机、失业率居高不下和医保法案的连环打击,民主党的政治号召力早已今非昔比。
以舒默为代表的激进派持续操作贸易、汇率等议题,希望借助打中国牌转移国内矛盾的焦点,提振低迷的选举人气,但对于选民来说,选举的核心议题仍然在内部。而获得局部优势的共和党则不遗余力的大开宣传机器,全盘否定奥巴马政府任内做出的具有积极意义的改革措施,选举逼近,共和党在税收议题上的态度越发强硬,并且频频向社会福利政策发难,试图通过“为反对而反对”迎合保守派选民,营造积极争取选民权益的形象。频繁爆出雷人言论的“茶党女王”巴克曼成为共和党中的红人便是此一例证。驴象之间都缺乏解决问题所需要的务实与合作的态度,各自仍然在为自己的党派利益纠缠不清,而透过媒体频频隔空交火,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选举秀。
政客们“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的战法可能很有观赏性,但是彼此之间都回避了美国经济和社会面临的结构性问题,而是希望借助一些短期的、技术性的安排拖延危机爆发的时间,为自己尽可能的攫取政治利益。由此可见,美国当今所面临的问题并非是简单的推行减税或提高社会福利水平,而是民主、共和两党彼此都无法超脱福山所说的已然“意识形态化”的党派利益,不愿意因为承担变革的阵痛而流失选票,最终只能在妥协的幌子下将众多的选民绑架,成为其利益交换的筹码。火药味很浓的政治对垒,伤害的是美国经济发展前景和普通民众的未来。
在纽约,“占领华尔街”运动随着冬天的到来逐渐趋于平静,草根之怒最终没有弃暗投明唤醒麻木的政客,防暴盾和胡椒粉也不能说是与民众沟通的最佳方式,一部分幽默的抗议民众把战场转移到纽约市长布隆伯格私宅的门口,希望以乐器为武器,用敲敲打打、吹拉弹唱表达他们的不满。但不仅是方式,他们大概也找错了表达不满的对象,他们的敌人不仅仅是“最可恨的1%”,还应当包括以鸵鸟心态拖延改革、回避问题的政治风气,督促政客们拿出达成共识的勇气。若要帮助美国摆脱泥淖重新振作,应当被占领和重塑的不只是华尔街,还有美国的国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