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与重建 日本地震的经济后果

　　进入灾后重建之后，日元套利资本有可能持续回流。日元资产从一些国家撤出，将导致一些国家股市、房地产市场出现下跌

　　日本大地震及其引发的海啸，已经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并影响全球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

　　日本地震导致全球金融市场持续动荡。股市方面：地震爆发后，亚太股市尾盘急挫，欧洲主要股市也出现下跌。受“核危机”扩散消息影响，亚太股市呈现恐慌性暴跌。日本央行连日巨额注资金融市场，周三亚太股市普遍回升。但我们认为，政府的干预很难阻止股市下跌趋势。全球主要股市在“纠结”数天之后，将会出现重要的趋势选择，向下的可能性较大。汇市方面：外汇市场剧烈波动，日元大跌，但随后在日元资本回流本国市场的预期下出现大涨。由于日本长期实行零利率政策，日元套利资本是全球流动性的重要来源。进入灾后重建之后，日元套利资本有可能持续回流，日元升值将维持一段时间，这将进一步影响日本出口。日元资产从一些国家撤出，将导致一些国家股市、房地产市场出现下跌。债市方面：地震初期，由于避险资金大量涌入，欧洲和新兴市场国家政府债券受到青睐。黄金和大宗商品市场：震后，由于避险需求猛增，黄金价格一度走高。但在福岛核电站爆炸后，贵金属及主要商品也暴跌。日本作为重要的能源、铁矿石、金属等原材料消费国，全球商品市场的反应较为负面，国际金属价格下跌，投资者大量抛甩矿业股。当前，福岛核泄漏能否得到妥善处理成为最大的不确定性因素。如果核泄漏危机进一步恶化，全球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或将出现新一轮的大动荡。

　　地震导致日本企业生产遭受冲击，但恢复可能较快。地震导致大量国民财富毁灭，灾区基础设施、生活生产设施遭到严重破坏。受灾严重的东北部地区是日本重要的制造业中心，汽车、核电、石化、电子等众多重要产业的制造工厂集中于此。由于一些工厂受灾，丰田、日产、本田等大型企业已经部分停产。工厂停产，工人失业，可能进而引起消费低迷。电力供应短缺和交通体系中断导致生产恢复困难，日本企业全球生产网络和供应链遭到破坏，恢复还需要时间。不过，日本自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出现产业空心化，大量的产业被转移到海外，特别是东亚、东南亚地区，国内制造业规模占比不大。日本的GDP规模虽然被中国超过，但其GNP却远远大于中国，海外投资和海外资产规模极其庞大。因此，只要日本企业生产总部没有受到影响，日本企业生产网络的恢复速度将会很快。

　　日本地震破坏的是该国的基础设施、制造业等实体经济部门，目前并未对日本金融系统造成破坏。因此，目前看，日本地震冲击本国经济不会像金融危机一样在全球传染和蔓延，但也存在不确定性因素。

　　经济学家对日本灾后经济的恢复有很大分歧。悲观者认为，地震将重创日本经济；乐观者依据“破窗理论”，认为坏事可能变好事，灾后重建可能提振经济。历史上，大的自然灾难之后，各国经济的表现有好有坏。灾后重建拉动能否拉动国内需求取决于三个条件：一是当时该国国内的经济状况（如通胀还是通缩）；二是该国采取刺激政策的空间；三是政府实施经济政策的方式、力度和艺术。

　　近20年来，日本经济长期处于低迷状态，被称之为“失去的二十年”。目前，日本刺激经济的政策空间有限。震后，日本的消费，尤其是中高端消费将会快速下降，生活必需品的消费上升。出口受到日元升值和生产遭到破坏的影响，并有可能被竞争者抢占市场。日本灾后重建需要大量投资，但所需资金很难通过增加财政收入（加税）或削减其他财政支出的方式获得。日本长期的零利率政策，导致其利率下调没有空间，债务占GDP比重达200%，发行国债融资来进行重建的空间也被大大压缩。如果日本发行巨额特别国债，日本财政状况会进一步恶化，债券信用等级也可能被降低。中国持有的日本国债也面临信用风险。如果日本通过抛售持有的外国国债来融资，对国际债市和国际金融市场将有较大冲击。日本极有可能实施赤字货币化的方式，即开动印钞机印钞票来融资。

　　日本地震可能影响到美国的政策选择和全球经济复苏。由于经济复苏仍然没有很大起色，美国可能继续维持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压低利率，大宗商品价格可能重新步入上升态势，全球滞胀压力增大，世界经济复苏进程可能因日本地震受阻。如果日本政府经济政策实施得当，国际社会援助及时，日本经济甚至有可能在现在基础上有所改观。但是，如果核泄漏危机酿成更大的灾难，那么日本经济可能因地震影响而继续萎靡不振，数年之内无法恢复，甚至出现无法想象的景象。

　　日本地震对中国经济也会造成一定影响。日本对华出口是贸易顺差，主要是高技术产品、机电设备、精密仪器等。地震影响日本全球供应链，造成供应不足，会对我国相关产业造成一定影响。我国对日出口主要是部分食品（海鲜、蔬菜）、服装、通讯设备等，震后日本国内需求可能会有所提高。地震会迫使日本政府和产业界重新考虑产业转移的问题。一些制造业，甚至是技术含量较高的产业，可能会被迫转移到其他国家和地区。这一趋势给东亚和东南亚国家提供了新的机会，即通过承接日本的产业转移，增加就业，提振经济。

　　日本地震将对全球能源行业产生深远影响。日本是全球最大石油消费国之一，2009年石油消费占全球5.1%。受到日本石油需求萎缩预期的影响，国际油价近期大幅下挫。日本是核电大国。尽管日本的一次能源消费总量和电力供应总量近年来都出现下降趋势，但核能在一次能源消费中的比重呈上升趋势，2009年达13.4%；核电在整个电力供应比重中提高很快，2010年达27.75%。由于福岛核电站面临核泄漏危机，日本国内有多座核电站被紧急关闭，电力供应急剧下降。随着救灾和重建工作的开展，燃油发电和燃气发电将带动油气需求回升。

　　核泄漏阴影导致世界许多国家开始排查核电站安全隐患，中国政府也决定暂停审批核电项目，全面开展核电安全检查。各国的核能发展计划将受到严重影响。一些在计划中的核电项目可能因此被推迟或取消，审批将更加严格审慎，环境评估更加严格，安全级别提升或不同技术路线的选择，将大大增加核电项目的成本。长期来看，核能以外的能源，特别是传统的化石资源（煤炭、石油、天然气）将受到更大依赖，其他新能源形式可能填补核能在世界能源消费结构中比重下降留下的空间。